李大梅转了下,说:“打扫一下吧。”
乌亦天说:“不了。”
李大梅坚持道:“打扫一下,我想好好看看。”
乌亦天从后边的屋里,不知怎么就找了只扫把过来,先将屋子稍稍扫了一下,又将屋角的蛛网小心地拨拉下来。扫完了,又出门,问邻居借了水盆,将屋子稍稍洒了点水。开了朝街的窗子,屋内竟一下子有了生气。李大梅说:“真不错呢。比你那间又是办公室又是房间的屋子好多了。你啊,干脆就搬这来吧。”
“我一个人往这搬?太麻烦了。除非……”
李大梅知道乌亦天下面要说的话,她红了脸。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与乌亦天又好上了。上次,高浩月打了乌亦天后,两个人足足有五十天都没说话。中间,李大梅有一次朝乌亦天发了火,两个人关系就算断了。可是上周,就在李大梅值班的那天晚上,她在走廊上碰见乌亦天,两个人竟然都停下来了。然后,谁都没说话,就拥抱在了一起。那天晚上,就在李大梅的值班室里,两个人……
周五,李大梅特地到百货公司,买了两套小孩子穿的衣服。乌亦天回家时,她让他带了回去。如果说两个月前,她还一再地考虑过她与乌亦天之间的年龄上的差距,包括乌亦天的孩子;那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考虑了。她只是想着乌亦天一个人。其余的一切,都隐蔽在了乌亦天的身影之后。她只看着乌亦天,而其他的,她根本不看也不愿意看。
这也许就是迷惘吧?
或许就是执著!
李大梅坐在这老房子的中间,她仿佛闻到了乌亦天祖上的气息。那是陈旧而熟悉的气息,不仅仅这老房子里有,乌亦天的身上也有,连同他送给她的那幅《却把青梅嗅》的画作上也有。一个人的气息,一个家族的气息,一定也是代代相传的。虽然看不见,却附会于这个人这个家族的一些物件上,附会于他们的神色、语言、爱好、性格和生死上。这一点,李大梅后来在自己的母亲王月红身上得到了证明。王月红身上散发的气息,就是紫来街的气息,就是外婆早些年的气息,甚至有一缕缕龙眠河中的早年的香艳的气息,和在漆黑夜空里往上升腾的烟花的气息……王月红身上有,那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才慢慢散发的。当王月红从文化馆的老巷子里出来,她身上的气息尤为浓烈。每个人的气息,总需要找到合适的激发者。楚少朋也许就是王月红的激发者,而李长友,则是这种气息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