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场景,李小平在低着头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了熟悉。心理学上有一种理论,说这叫先视感。就是早于事物发生之前,而已被自己所看见。李小平想起了鲁田的脸,一定是挂着泪水,然后,她应该伸了伸手,撩了下额前的刘海,再然后,她慢慢地解开了上衣,再是裤带。这些衣服,就如同秋天的第一片落叶一般,滑到了李小平的面前。他的目光正对着鲁田的粉红色的内裤,那是小巧的,温馨的,甚至是暧昧的。鲁田弯下了腰,还不能算太成熟的胸部,贴在了李小平的额头上。李小平伸出了双手,他觉得鲁田身上的气息,与栗丽的气息完全不同。这是一种新鲜的葱茏的气息,而栗丽的气息是近乎熟透了的。他抬起了头,在鲁田的胸部上慢慢地寻找着……然后,他们倒在了教堂墙壁边的草垫子上……李小平觉得,一切都在他的引导之中。一个人成为导师,也许只是一瞬之间。而鲁田,显然她还存着一种惊恐——
她战栗着,仿佛回到大海的珊瑚
深处的忧伤,包裹着
使疼痛成为欢乐,而往昔
被暂时地掩盖。甚至
她正在用另一种牺牲,消失
从前的恐惧……
……钟声响了,宏大的唱诗,让这个秋天的黄昏,变得更加辽阔,更加广大了。
半夜里,秋雨落了下来。李小平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回想着教堂里的渐渐压迫下来的穹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鲁田碰一次目光。当鲁田穿好衣服,走出教堂时,李小平突然陷入了说不出来的空虚之中,而这种空虚,伴随着后来整整快两年的时光。在这座老教堂里,他和鲁田总是不期而遇,然后一次次地陷入到这种复杂、刺激又略带惊恐的情节之中。一直到李小平离开青桐,没有谁开口,而故事结束了。
王月红自从李大梅出事后,就很少出去了。她更多的时间是坐在客厅里,绣一床早些年据说是外婆留下来的苏刺挂毯。那挂毯精致且弥漫着陈旧的气息。王月红坐在桌子边,就着窗子上的光,一针针地绣着。李小平几乎没有看见她绣的进展。李长友叹着气,说:“像这样的一床毯子,一个人慢慢绣,要绣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