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林紫云冲开人群,直奔大夫人扑来,大夫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林紫云推倒在地,林紫云手脚并用,朝着大夫人的头,一通乱踢、乱抓。
全场震惊!
“妈!”林秀云惊叫一声,快步跑过去拉起母亲。然后,和林紫云扭打……扭打中,她猛地扯住林紫云的长发,左右开弓,狠狠地抽打林紫云长满大麻子的脸……由于她个子高,有优势,一掌一掌下去,林紫云嗷嗷直叫!
众丫环都吓坏了,一起奔过去,喊道:“大小姐,别打了!别打了!二小姐的嘴歪了!”
林秀云不停手,继续疯打林紫云。
“住手!”林彩云实在看不下去,跑过去拉住了林秀云的手。
这时,大家看到,林紫云的嘴歪了,且撇上去,下不来了!
目睹此状,林老爷头一晕,急得就地转圈。院子里,哭声一片。稍稍平息后,林镇南站在一个花台上,怒喝道:“都各回各院,谁再出来闹事,一律乱棍打死!”
但林紫云疯了,她会听话吗?
这个问题,林镇南也想到了,他吩咐丫环孟如意和许晚晴:“你们两个,把二小姐绑起来,没我吩咐,谁也不准松开!直到她病好为止!”
“是!”孟如意去找来一根麻绳,和许晚晴将林紫云绑坐在一个竹椅上。
看到这一切,林彩云心如刀割。她没想到林家,会突然出现这种事!她很担心二姐,担心二姐的歪嘴。她悄悄问唐子文:“子文,我二姐的嘴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唐子文表情凝重:“目前看,很难,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子文,谢谢你!你真好!你是以德报怨。”林彩云很感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唐子文笑道:“小姐,我读了那么多孔孟之道,怎不懂以德救人呢?”
“话是如此。”林彩云很感慨,“可有些人就不如你。远的不说,就说我爹爹,他也读过不少孔孟之道,可他却把你装进陶罐,制成了矮奴。”
唐子文满腔悲凉,安慰道:“小姐,你别再为这事伤感,这是我的命。”
林彩云心中涌起一股无奈的恨:“嗯,子文你真好,以后,不管有多大风雨,我都会全身心保护你,我是你的衣服,我是你的打狗棒!”
“嗯!”唐子文用力点点头。两人心灵互通,十分默契。
不远处,林巧云看到这一幕默契的亲热,出于嫉妒,感觉伤口又在痛。她愤然离去。
对面,林紫云被绑坐在竹椅上,嘴依然歪。孟如意和许晚晴两旁看着。
林彩云和唐子文走过去,孟如意说:“八小姐,愁死了,二小姐这样子,该怎么办?!”
林彩云安慰:“先别急,天无绝人之路,子文也许会想到一个治疗的办法!”
“他?”许晚晴斜眼瞅着唐子文,“他一个矮奴,也就偷读了几本医书,他能治好这疯症?我不信!打死也不信!”许晚晴嘴上这样说,心里也在想,矮奴人小心不少,说不定,他真能用一个奇怪的医术,治好这个疯二小姐。
林彩云红颜稍怒:“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儿,反正我信!”她用手帕给二姐擦了擦鼻涕。
一旁,唐子文仔细观察,发现林紫云是被人暗中施了巫术,不过,她的歪嘴,是林秀云的一顿猛打所致。联想到街上的一些有关巫师的传闻,以及林巧云刚去过南山这一细节,难道,林紫云的疯,与林巧云有关?
孟如意问:“矮奴,你可想到一个好法子,治好二小姐?”
“是啊子文,你一定要想个法子治好二姐!”林彩云眼里闪着担忧和莫大的希望。
唐子文非常理解林彩云此时的心情,不管林紫云有多坏,她们终归是姐妹。他想了想:“小姐放心,我一定尽力!”说着,他给林紫云催眠,这是一个古老的医术。他伸出一个小手指,在林紫云的眼前左右摇摆,林紫云好奇地跟着看,片刻,眼神迷离……
林彩云问:“子文,你这样做,是要二姐睡去,然后给她解开绳子?”
唐子文否定:“不是,我是在给二小姐去火,她脑子里和身上都有一团火,只有让她安静了,才能给她治疯症。”
“哦,原来是这样。”林彩云不是很懂,好奇中,在一旁继续观看。
这时,许晚晴和孟如意更是不解,两人瞪大眼睛,等待好戏上场。
接下来,唐子文开始给林紫云诊脉,诊脉中,突然问:“二小姐,你给人投过毒吗?”
林紫云周身一颤!这句话,显然刺动了她的某根神经。她瞪大眼睛,左右摇头。
林彩云甚是困惑,赶忙问:“子文,你怎么这样问,二姐给人投过毒?给谁投过毒?”
唐子文满面自信,没有回应,一指林紫云的眼神:“小姐,你看,二小姐不疯了。”
林彩云看去,是的,二姐的眼神与之前相比,正常了许多,不再是那个疯样。她好奇:“子文,你刚才是在故意吓我二姐?其实她没给人投毒,是不是?”
“是吧。”唐子文还未再说,林紫云用歪嘴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唐子文对林彩云说:“小姐,你看,二小姐真的不疯了,她的反应,说明她正常了。”
“哦!”林彩云恍有所悟,“子文,我知道了,其实二姐从未给人投过毒,你是在故意冤枉她,以此刺激,治疗她。”
唐子文不语,微微苦笑。
许晚晴心底里暗骂,蛇蝎女人,鬼知道她背后干了多少坏事!遭此一劫,也是报应!
“小姐。”唐子文一拽林彩云的手,“若想治好二小姐的歪嘴,这个重任,须由你配合!”
“我?”林彩云摇摇头,“不行,我怎么做?我又不懂医术!”
唐子文说:“不用你懂医术,你只需用鞋底把二小姐的歪嘴打正即可。”
“天!亏你想得出!”林彩云无比惊讶,“这怎么行,二姐会疼死的!”
“是啊矮奴,你是在报复二小姐吗?”许晚晴说。孟如意也跟着附和:“矮奴,你这样做,彩云小姐会不高兴的,日后,假若二小姐康复,她会对你更凶!”她一拽许晚晴,两人掩嘴偷笑,都认为唐子文是在故意要借这个机会整治一下平时恶劣的二小姐。
但是,她们都错了。唐子文一脸严肃:“怎么,你们都不信?”
林彩云仍旧疑惑:“不信。子文,难道我二姐疯了,你也疯了?”
“小姐,我没疯!”唐子文异常沉着、坚毅,“你必须这样,不然,二小姐好不了!”
林彩云呆愣,但看到唐子文极其认真,她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奇怪的医术。于是,她脱下一只绣花鞋,一咬牙,开始用鞋底抽打二姐的歪嘴……一下,两下,三下……十几下打完,二姐的歪嘴依旧没有恢复原样。
林彩云急了,停下手:“哎呀,天哪,二姐的嘴怎么还没下来!”
唐子文察看一番,果断道:“你用力不够,继续打,狠很打!不然,前功尽弃!”
林彩云无奈,忍着眼里的泪水和心底的痛,抡起鞋底,继续打,这次,她加大了力气,果然,又打了十几下,二姐的歪嘴下来了,不过,遗憾的是,二姐的歪嘴又撇向另一边。林彩云哭笑不得:“子文,你看,这可咋办?”
“打!从另一侧打!”唐子文果断道。
为了救姐姐,林彩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抡起鞋子,又从另一侧开始抽打二姐的嘴。林紫云一声声惨叫,瞬间,嘴恢复了正常。随即,她破口大骂,骂矮奴是个挨千刀的,竟这样害她。好在,她被牢牢绑着,所以,不能打唐子文。
“二姐,你好了!”林彩云非常高兴,激动中,眼泪直流,要给二姐松绑。
“慢。”唐子文阻止,“现在还不能给她松绑,再等半个时辰。”
“为何?”许晚晴不解,“怕给她松了绑,她会打你?”
“不是。”唐子文解释,“她现在情绪不稳,嘴有可能还会歪。”
“哦。”孟如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再等等。”
果然,半个时辰后,事情出现了意外,林紫云的嘴又歪了,且嘴角微微流出血丝。
林彩云哭了,上去抱住林紫云:“二姐,我没有把你治好……”
孟如意看着那些血丝,困惑道:“这血丝是被八小姐打的?”
唐子文看了看,表情凝重。林紫云的嘴歪得比先前更厉害了。脑海里,他快速想医方。突然,他看到一只黑猫叼着一条大黄鳝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看到这些,他猛然想到一本古医书上的一幅图,他跑过去,从黑猫嘴里夺下黄鳝,快速捡起一块碎瓦片,给黄鳝放血……血从黄鳝的皮肤上一点点渗出,他跑回林紫云跟前,把血涂在林紫云的脸上,接着,他审视着林紫云的脸和歪嘴,把两手贴上去,用力拉,直到一切对称。
瞬间,奇迹发生,林紫云的嘴不歪了,恢复正常。
林彩云惊呼:“太好了!太好了!”她抱起唐子文,“子文,你真了不起!谢谢你!”
孟如意和许晚晴喜忧参半,都忍不住夸唐子文如神医。许晚晴问:“矮奴,二小姐的嘴还会歪吗?要是再歪,可怎么办?”许晚晴虚情假意,内心里恨不得林紫云一辈子别好!
唐子文一笑:“短期内不会再歪,但若再歪,可效仿此法。”
孟如意说:“那你将来要是离开了山庄,二小姐再歪,谁还能拉?”
“这——”唐子文想了想,“谁也可以。不过,若用力不当,二小姐的嘴就永难再正了。”
竹椅上,林紫云身子一颤,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显然,她从内心里惶恐嘴再歪了。
孟如意笑道:“矮奴,你这不是在吓二小姐吗,若哪天她把你折磨死了,一旦嘴再歪了,那她岂不是就永远更丑了!”
几个人不由自主地都笑了。林紫云也笑了。这一幕,很讽刺,别有一番意味。
唐子文安排许晚晴:“晚晴,给二小姐解开绳子吧,她不会再疯了。”
“你确定?”许晚晴眼里闪着一丝担忧,“我真怕把她放了,她会咬我,万一老爷到时候追究,我可就完了!”
“没事,你听子文的吧,给二姐解开。”林彩云命令、催促。
“那好吧。”许晚晴伸出手,哆哆嗦嗦,给林紫云解开了身上的麻绳。
林紫云从竹椅上站起来,没有闹,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嘴,慢慢蹲下身,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唐子文,泪水,在脸颊上缓缓流过……里面,或许融合了各种复杂的情愫。
这种情景,令林彩云、许晚晴、孟如意,都深感惊讶。孟如意心想,二小姐疯了一会儿,性情变了,变善了,抑或,是把恶暂且隐藏了。林彩云也纳闷,思考不出二姐的疯到底好没好。按二姐平时的恶劣,她不会这样。不过,既然一场风雨过,也就别再多想了。
稍后,林紫云一言不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房去,没再出来。
晚上,吃过晚饭,林彩云抱着唐子文坐在自己小院里的花台上,两人一边仰望星空,一边说笑……这个小院在林家山庄是一个最僻静的角落,格外幽静。林彩云之所以被安排在这儿,是因为父亲觉得她从小擅长琴棋书画,需要一个比较清幽的地方……有时,她也趁其他姐姐不注意,偷偷把子文从丫环房里带到这儿来下棋。今天,既然八姐妹已通过比赛开始轮流了,那她以后就不能再去随便带子文来了,只能按轮流。不过,在她心底,想起此事,很觉好笑,七个姐姐把子文当什么了,玩物?她很气愤,但也没法,只能顺其自然。
院内,有一溪山泉水缓缓流过……日久年深,中间,冲出一个大坑。
林彩云突然说:“子文,我们到溪水里去洗一洗吧?天气有些燥热!”
星光下,唐子文点点头,没有拒绝。
一会儿,两人泡在了温柔的溪水里。唐子文赞美道:“彩云,你的身子好美!比医书上那些出浴女还美!”林彩云莞尔一笑,用手掬了一捧水,淋在唐子文身上:“你呀,整天就爱看那些陈旧的医书,学堂里那些医书都被你翻了几百遍了吧?”林彩云始终不知唐子文读的是她爹爹藏在藏书阁里的绝密医书!
溪水中,唐子文偷偷笑了,笑意中,荡漾出几分满足,几分自豪,几分幸福。
林彩云责怪道:“子文,最近你是不是被我那些姐姐教坏了?”唐子文沉默。林彩云猜测:“你在想死去的春香?是啊,她对你那么好,就那样被沉潭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