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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借毒攻毒(2)

当日,林镇南带着几个家丁来到邻村一户佃农家收缴一年的粮费。但这家确实太穷了,家中老少八口,四个痴呆。看到林镇南带人来收缴粮款,这家年轻的媳妇邱敏跪在地上恳求林老爷再宽限些时日。但林镇南是个假善人,他哪会行这个善,脸一沉,坚决不同意,刚要挥起马鞭教训一下这个女人,猛一回首,他看到一个模样俊秀、大约在3岁左右的小男孩哭着跑了过来,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奸猾的笑:“这位妇人,看你家也着实可怜,这样吧,本老爷给你们家指一条生路。”

邱敏以为林老爷真的要发善心,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感谢林老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吴氏一家没齿不忘!”

林镇南说:“莫如此客套,只要你把这个小孩装进你身后的那个陶罐,让他在里面成长八载,我就免去你们吴家所有粮费,今后也不再收取半分。”

邱敏震惊,一时愣了,许久,她一把拉过自己的孩子吴生,大哭道:“生儿,娘该怎么办?你爹爹痴呆,你伯伯痴呆,你两个姑姑痴呆,你爷爷奶奶又年岁已高,我们该怎么活下去!”邱敏满腔的悲哀和无助,大哭不止。

林镇南踢了邱敏一脚:“我说生儿妈,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要是不同意就马上把今年的粮款交上,我们这就走。”

邱敏悲痛欲绝,考虑到孩子在自家的陶罐里也还是自己每天守着,于是,考虑到全家今后的生存,她一牙,接受了林镇南的建议。她拍拍生儿的后背,哭道:“生儿,娘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能怪娘,要怪,你就怪自己没生在一个富贵人家。”

林镇南催促:“生儿娘,你就别啰嗦了,我这不是害生儿,我这是给你们全家指了一条通向富贵的捷径,将来你们生儿去了官宦之家,你们吴家享不尽荣华富贵!”

“呸!厚颜无耻!”邱敏在心里骂。

“你到底装还是不装?”一个家丁催促。

林镇南怒目而视,扬起了马鞭。

邱敏含着泪,抱起吴生,一步步挪向那个腌咸菜用过的不大不小的陶罐。吴生还不懂大人之间的事,他哇哇大哭,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身陷不幸。

邱敏把生儿的两条腿慢慢放进陶罐口。

两个家丁过来,没再让邱敏抱着生儿犹豫,两人狠狠地把生儿摁进了陶罐,直至只露着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林镇南说:“生儿娘,生儿在里面,你每日里不能给他好吃的,他要是一口气儿把罐子撑破了,我还会来你们家要粮费的。”他走过去摸了摸生儿的小脑袋,“生儿娘,你千万别想糊弄我,我会安排府上的家丁隔三差五就来观察一次。”

邱敏跪在地上,流着泪:“我们穷人更懂诚信,我们不会欺瞒老爷。”

“那就好,那就好。”林镇南点点头,带人离去。随后,他又按照此恶毒之法,又欺负了数十家异常贫困的他的佃农。

从此,这些佃农以泪洗面,满腔的怨恨无处诉,只盼苍天早日打雷劈了那些恶人!

万般无奈,这些佃农联合起来,想到了一个办法——家家供奉起了当今天子的牌位,每日三时,全家老少都跪在牌位前叩头,祈求大唐天子德宗早日知晓道州的民情,施以恩德,救一救这些正在饱受苦难的孩子!

那么,德宗有心灵感应吗?

——当初代宗即位伊始,德宗李适就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元帅,肩负起与安史叛军余孽最后决战的使命。平定叛军之后,李适因功拜为尚书令,和平叛名将郭子仪、李光弼等八人一起被赐铁券、图形凌烟阁。广德二年(764)正月,李适以长子身份被立为皇太子,并于二月举行册礼。大历十四年(779)五月,代宗病逝于长安宫中,身为皇太子的李适遵照父皇遗诏柩前即位,就是现在的德宗。

青少年时代的动荡生活,使德宗深知安定的可贵,登基以后,大有图强复兴的雄心壮志。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迅速实施创新、改革,果敢有为。但是,德宗采取的很多措施都因为安史之乱后,唐帝国的积重难返,而收效甚微,有的尽管粗见成效,但也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当德宗的一番改革遭遇挫折后,他的雄心逐渐消失殆尽。德宗一生中,无论是性格还是行动,都充满了矛盾和悲剧色彩。

开始,德宗对内廷宦官极为“疏斥”,渐渐地,却转而变成委以重任,这就导致了买官卖官的恶行从上至下四处蔓延,也从另一个侧面助长和发展了帝王皇室、达官贵人……一个个喜欢玩弄矮奴、豢养矮奴、交易矮奴……并以数目的多少作为炫耀门庭富贵的标志。

代宗时,因为代宗是由宦官拥立,所以他对宦官很是优宠,特别是派往各地出使的宦官,任由其公开索贿、大肆搜刮。德宗为皇太子时就很清楚其中的弊端,所以即位初始,就曾下决心加以整治。在刚刚即位的当年闰五月,便派宦官往淮西给节度使李希烈颁赐旌节。此人回京后,德宗得知,李希烈不仅送了他700匹缣、200斤黄茗,还送了他骏马和奴婢。德宗大怒,将其杖责六十以后又处以流刑。此事传出京城,那些奉使出京还没有回来的,都悄悄地把礼品扔到山谷之中,没有收到礼品的就再不敢乱来了。不仅如此,在即位的当月,他还将暗怀异图的宦官刘忠翼赐死。

然而,德宗对宦官态度的转变,使宦官由刑余之人而口含天宪,成为德宗政治中枢当中一支重要的力量。德宗以后的唐朝皇帝当中,像他的儿子顺宗、孙子宪宗以及后来的敬宗、文宗等都是死于宦官之手。这一悲剧,与德宗对宦官态度的改变有直接的关系。

当初,德宗初登大宝,其力倡节俭,禁止各地进献。

任命崔祐甫为相的第三天,诏告天下,停止诸州府、新罗、渤海岁贡鹰鹞。又隔一天,又诏山南枇杷、江南柑橘每年只许进贡一次以供享宗庙,其余的进贡一律停止。几天后,他连续颁布诏书,宣布废止南方一些地方每年向宫中进贡奴婢和春酒、铜镜、麝香等;禁令天下不得进贡珍禽异兽,甚至规定银器不得加金饰。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他又下令将文单国(今老挝)所献32头舞象,放养到荆山之阳;对那些专门供应皇帝狩猎的五坊鹰犬更是统统一放了之。同时,还裁撤了梨园使及伶官之冗食者300余人,需要保留者均归属到太常寺。为了显示皇恩浩荡,他诏令放出宫女百余人。种种改革,显示出新君治国的新气象。

但是,自从朝廷里发生了几桩大事,德宗忽然意识到——钱财有着极端的重要性,于是,他开始改变了态度。从这时起,他不仅开始特别喜欢钱财、奇珍异宝……还主动要求各地官员向他进贡。此外,他还经常秘密派出一些身边的太监直接向各州府、京城各衙门公开索取,史称“宣索”。有一梁姓大臣,因为拒绝所有来京城办事的官员送的礼物,德宗还派人开导他,不要太过清廉,对人家的礼物一律拒绝是不通人情世故,像马鞭、鞋帽之类的小礼物,收受一点也无关紧要。

至此,深入了解了德宗,也就不难理解此刻道州的矮奴之痛、之伤、之难了。

半月后,生儿由于在陶罐里实在是饿,饿得哇哇大哭,恰好,母亲又去了田地,父亲又是痴呆,他很无助,于是,他只有哭,不停地哭,最后,痴呆的父亲也许是被他哭烦了,干脆一脚蹬翻陶罐,用力把陶罐滚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可怜的生儿小脑袋上被磕的鼓起一个接一个的包。

一旁,以前的小伙伴们跑过来丢石子和嘲笑:“快看,快看,生儿是一个矮奴!快看,快看,生儿是一个矮奴!”

生儿的父亲由于痴呆,根本不懂这些,他只在一旁把一根手指含在嘴里傻傻地笑。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孩子丢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嘭”的一声,陶罐四分五裂,露出了生儿的身体。

“好好好!”生儿的傻父亲在一旁拍手鼓掌,觉得这很好玩。

生儿从破了的陶罐的碎片上爬起来,闻着一股香气,四处寻找。他太饿了,他太需要饭了。他沿着一条街向前跑……终于,他跑进了一户家境富裕的地主家,但他刚闻着浓郁的香气跑进地主家的厨房,抓了一块干饼,就被地主家的恶婆娘抓住了,恶婆娘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一块刚炼好的热热的油渣塞进了他的嘴里,他疼得撕心裂肺,想吐出来,但却被恶婆娘用手捂住了嘴,他感到这块热热的油渣滑进了喉咙……他额头冒汗,异常痛苦!

恶婆娘还不算完,双手掐住生儿的脖子,把他的头往墙上用力撞:“我叫你这个小矮奴来偷东西!我叫你这个小矮奴来偷东西!……”

最后,恶婆娘撞累了,又把生儿拖到院子里,放出一只正饿得发疯的大黄犬,鼓动它去咬生儿。

狗仗人势,大黄犬跑过去撕咬生儿,很快,生儿浑身鲜血淋漓,头皮被撕去了一半。

恶婆娘举着一根木棍,在一旁一边跺脚继续鼓动黄犬,一边不停地辱骂生儿……

生儿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那些话都是不好的。身心痛苦中,他渐渐奄奄一息,泪水朦胧的眼神里很渴盼母亲赶快来救他。

真是母子连心,心有灵犀。这时,邱敏哭着跑了进来,她一把抱起生儿,拼命往外跑——原来,她从田里回到家听邻居说了家里的情况后,便火速寻到了这里。

回到家,邱敏略懂一些治外伤之术,草草给生儿包扎了一下,然后抱着生儿去找郎中。

林镇南闻听此事,要带家丁到吴家去继续收缴粮款,林彩云和唐子文在府门口遇见,林彩云扑通跪地,苦苦恳求,恳求爹爹放了生儿一家,林镇南怕在府门口把事情闹大,丢了他林员外的脸,于是暂且答应了女儿的恳求。

唐子文眼珠一转:“老爷,你那个小矮奴是被那地主家的恶婆娘毁的,你应该派几个家丁去好好教训她一番,不然,老爷在这地面上——”唐子文说到这儿故意不再说。

林镇南向来虚伪,爱听美言,愿意享受被崇拜,再者,也想在女儿面前找个台阶,他点点头:“嗯,有道理!”立时,他吩咐身旁的几个家丁,“你们几个,此事不算完,你等立刻去那地主家,把那恶婆娘及那咬人的大黄狗,乱棍打死!”

“是!老爷。”几个家丁各寻了一根木棍,领命去了——

唐子文暗暗好笑,他这一招,为那个可怜的生儿报了仇,这叫借毒攻毒,也可称为以恶治恶。上苍总会有一些公平的。但生儿的伤,他也很挂心,于是,他想了一个医方,写在一块布条上,托一个走街串巷、好心的货郎捎给了生儿的母亲邱敏。

邱敏接到,展开一看,上写:把那陶罐的碎片研成粉末,再去找一些青苔,然后将两者混在一起,焙干,做成后,每日涂在生儿被恶犬咬伤的头皮上,数月可痊愈!

邱敏看完,跪在地上,朝着林家山庄叩头,感谢唐神医救了他们吴氏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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