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爱自己,自己又怎么忍心怀疑他呢?
可她今日,却已忍不住多心。
明知不该多心,却还是多心。
悄悄窥探他的神情,强装笑颜问道,“岩歌怎么会不在我身边?你答应过我的,会永远陪着我,宝贝着我……”
他一顿,脸色有些泛白,踌躇了一阵,才微微扬起唇角,“嗯,我答应过良钗的……”
听他这么说,她便有理由忽视了之前那些怀疑和暗示,心底暗暗地松了口气。告诫自己,岩歌正常的很,只是近来忙些罢了,没事的,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发生……
岩歌也不再喝酒了,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现在正好空闲着,我给你弹琴吧。”
然而正当良钗欢喜应声时,连公公匆匆进来禀道:“王上,匈奴小王和使臣下帖,说希望能够在今晚与王上您共享夜宴。”
良钗一惊,匈奴与大金的关系何时起变得这么友好了?
岩歌刚起身准备走向琴台的方向,又跌坐下来,半晌才转过头,神色很是异常,“匈奴小王也来了?”想必是乌烈单于派来催促和亲之事的……
连公公很快将帖递上来,一边答道:“正是匈奴小王的邀请,说是……希望与王上详谈……”连公公本欲说‘详谈和亲之事’,后看了良钗一眼,终是将话停住了。
良钗注意到岩歌清冷却纠结矛盾的神情,终于敌不过心中的不安,加之问了一句,“匈奴小王要与王上详谈何事?”
连公公登时面露难色,难以掩饰。
岩歌起先也默然,眼底幽云盘旋。良久,他才温和一笑,道:“不过是停战谈和的事罢了,阿连,夜宴的事,你和齐遥去安排吧。”
良钗蹙眉,看得出他说话时的掩饰的为难……
却还是愿意相信他,一味地相信他,“原来如此,这是好事啊。”
连公公退下,他才转头微笑着对良钗道:“良钗,那些事太缠人了,我抚琴给你听吧。”
她笑着答应,却全然无心听琴,装作随意地问他,“今天的夜宴,我可以去吧,我正好也很久没事做了……”
他脸色一沉,微微眯过的双眼中,有着凛冽的锋芒一闪而逝。
温柔地拍拍良钗的头,温和道:“匈奴的人都很粗俗,你不会喜欢,今晚你早些睡吧。如果想要夜宴了,改天吧,过两天你聚集宫中的人一起吧。”
良钗怔了怔,道:“那好,我今夜早些休息。”
他微笑,轻轻吻了良钗的额头,挥手让怜青送她回殿看看珍娇帝姬,临到门前,还不忘又吩咐了一遍:“听话,今晚早些儿睡,别到外殿来。”
她心中的疑惑逐渐变得情绪,她将要遇到的事情,必定和匈奴有关。可,到底是什么事,岩歌要这样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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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就在蟠龙宫的前殿举行,不算作十分正式的外邦联交盛宴,却也隆重得夸张。
况且,它的重要程度,人人都心知肚明……
丝竹乐器的声音之音华美绮靡,欢歌笑语人声鼎沸连内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良钗本在内殿哄着珍兮,却一直坐立不安。想要走出去看看,奶娘今日的话却出奇的多,不停地叙述着小帝姬日常生活中的趣事,弄得良钗左右为难。
“娘娘啊,小帝姬实在可爱,您若观察她的睡姿,定会抑制不住笑出声呢……”奶娘笑嘻嘻地没话找话,在紧张的压力之下,皮笑肉不笑。
良钗自然不傻,她看得出奶娘也是奉命行事,只是为了拖住她罢了。
“好了,你先照顾着珍兮吧,我心里有些闷,出去走走。”她皱眉站起身,根本就无法安定下来,岩歌的所作所为明显的有古怪,她实在无法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奶娘一惊,迟疑道:“娘娘,王上意旨……请您早些睡呢。”
良钗转过身,语气中涵盖着不耐烦,“你只要照顾珍兮就好,王上那儿,出了事我担着!”
“娘娘……”
良钗没再理会,抬步便往外走。
由于外殿在举行宴会,所以走到中殿时就已经能够感受到热闹的气氛了。
有宫娥太监来回走动,良钗不想惊动了岩歌等人,便悄然向后退些,隐在珠帘后观望外殿中的动静。
上位自然是岩歌,奉陪的有左右丞相和齐遥,客位之首的那名男子穿着奇异,自然便是匈奴小王了。
良钗静静地等着,想要听到他们说的话。那……必然不会是岩歌说的那样简单。
“王上,我兄长乌烈单于……让我代为见良钗王后一面,不知王后为何不肯赏脸?”终于听见匈奴小王开口了,并且一句话便提起了良钗。
良钗心头怦怦乱跳,紧抓着身后的墙壁,蹭着掌心的汗意,竖起耳朵静听。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乌烈单于为何要见她?
完颜岩歌淡笑:“今日王后身体不适,这秋风凛冽的日子容易着凉,孤便准她先歇着了。”
匈奴小王一边饮酒,一边虚伪地笑着,“哦?原来如此。”
这时,忽然有侍卫走到齐遥身畔,附耳说了两句话,接着齐遥侧过脸,对岩歌说了句什么。
只见完颜岩歌微微皱眉,眸光略带凌厉地往珠帘这边一扫,同样低声地吩咐了两句,才向匈奴小王说道:“你回去后可以禀告乌烈单于,孤答应过他的事必定会办到。”
匈奴小王端着酒杯,笑中有些调侃的意味:“好,大金王上名满天下,必定言而有信,一诺千金。兄长只希望……不要让他等待太久就好。”
良钗正透过那一串串贵气剔透的珠串,牢牢盯着岩歌俊逸若仙却深藏不露的脸庞,愁苦他和乌烈单于的约定是何时,手腕忽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