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书呆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千初柔问他,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城溪声情并茂道,“我便是那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花城溪是也。”
槿、梦、千三人一听花城溪的名字,骤然想起夜睡孤坟的经历,皆大惊失色跌坐在地。
槿兰芝只觉得脊背发凉,耳际头顶皆冒冷气,颤抖着身子朝后退缩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花城溪见三人听完自己的话后是这副表情哭笑不得,又惊闻三人荒诞之言,手一松,刚刚烤好的一条鱼掉入柴火中。
槿兰芝忙将三人之前在荒山野岭中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花城溪听完三人在孤坟中睡了一夜也是惊骇万分,又听到她们说那个老婆婆自称花城溪是自己的孙儿,当即感怀不已,悲戚道:“祖母亡故已经很多年了,前几日是她的祭日,我正巧去墓前为她清扫。”
槿兰芝认出花城溪拿的笔是上古神器无垠笔,问他,“你手中的笔是从哪里所得?”
花城溪知道此笔大有来头,也推测三人来历不凡,但几个时辰的相处,知道她们皆品行端正,心性纯善,坦然回答道:“听我的祖母说,是她祖上传下来得。”
“你可知道这是上古神器无垠笔?”槿兰芝忙问,“你听说过七曜神器吗?它便是七曜之一。”又将七曜神器的来历和如今妖魔横行霍乱人间的局势慷慨激昂的演讲了一番。
花城溪听完后,知道了槿兰芝要帮天下第一大派陵山派寻找七曜,当即表示,“其实,我的祖母将此笔交给我时就嘱咐我,一定要用此笔的神力为天下黎民百姓谋求福利,我愿意和你们结伴同行,帮助你们寻找七曜神器,敬献绵薄之力。”
槿兰芝和千初柔听完花城溪的话笑得前仰后合,花城溪又问,“你们三人是神仙?“
槿兰芝笑着摇头道,“不是,可以算是寻仙问道之人吧,不过,梦璃前世曾是黛月仙子,真身是一朵紫色冰莲花。”
花城溪惊奇嗟叹,“果真是眉弯黛月花失色,本人自叹不如,自惭形秽。”
梦璃一脸羞窘,淡淡道,“都是前世的事了,何必再提起。”
千初柔笑叹道:“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我怕我会受不了把你推下潼汐江。”
花城溪一本正经道,“我可不想喝潼汐江水,姑娘若想喝,我帮你去端来。”
槿兰芝推了他一把,不耐烦道,“花秀才,再不要油嘴滑舌的贫嘴了,快点想办法如何渡江。”
花城溪用树叶画了一条船,自己先跳上船,又招呼槿兰芝几人上来。
槿兰芝三人踌躇不前,犹疑道,“你这船能行吗?”
梦璃也面露忧惧之色,“能维持几个时辰啊?”
花城溪道,“能在此江中来回往返三趟。”
“好吧。”千初柔底气不足的勉强接受。
船到江中,风云突变,狂风骤雨霎时来临,瓢泼的大雨如同冰冷的江水绝提。
风猛烈的吹着船只,船中已经浸满一层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江水。
花城溪和槿、梦、千皆惊慌失措,牢牢抓住船缘。
霎时间,江水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猛兽,卷起万尺风波,高如陡坡的浪波席卷而来。
从水花漩涡中突然浮出一个怪物来,状似鲸鱼,却又比鲸鱼更为凶残,张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顷刻间变成象牙般粗壮,把被激流重来的鱼群全部吞下,猩红的血液顺着齿缝嘴角溢出,江水也被染红。
“大家小心!这是白鳍兽!”槿兰芝一边对大家说,一边和千初柔紧密联手对付魔域妖兽之一白鳍兽。
梦璃用袖子拭去雨水,问道,“难道它没有天敌吗?”
槿兰芝猛然惊醒,想起师傅说过,白鳍兽最怕一种神鸟,黑蛩鸟,可是那种神鸟似乎早已绝迹,她只在师傅的那本典籍上见过图样,郁闷道,“白鳍兽的天敌是黑蛩鸟,那种鸟曾生长在天地之极的冰窟中,极为阴寒,可惜似乎早已灭绝了。”
花城溪掏出无垠笔,撕下衣袍一角道,“无妨,你描述它的样子,我来画。”
槿兰芝一边凌空挥鞭和白鳍兽打斗,一边描述黑蛩鸟的形状特征。
花城溪画出许多奇形怪状的鸟,却都不对,反而惊叫着一头栽入江中。
槿兰芝和千初柔哭笑不得。
梦璃正郁闷间,船猛然向一侧倾去,快要颠翻了。
花城溪迅速又画了一条船,急忙跳上那只船,回头去拉梦璃,却见梦璃身体失去重心,掉入江中。
那条旧船已经四分五裂,多半木板被水流冲走,幸好梦璃趴在一块木板上被水流越冲越远。
花城溪忙停止画鸟,又撕下一条布,画出一条绳索,扔给千初柔。
千初柔将绳索一头扔向梦璃,绳索却格外柔软,在水中如同面条下锅,梦璃努力伸手却根本够不着绳索,最终被激流猛浪卷走。
千初柔为救梦璃忘了自己身为鸟族,并不擅长在水中游行太久,欲要跳入江中。
花城溪却记得千初柔介绍过自己的种族,一把拽住她道,“你就这么渴,真的想要喝潼汐江水。”
千初柔道,“都怪你的乌鸦嘴!”
花城溪匆忙画出一个竹筏,“你快上去,坐这个去救她。”
千初柔眸光似水,忙跳上竹筏,借助灵力飞快追赶梦璃。
梦璃正趴在木板上往下游漂浮而去。
千初柔重新抛出绳索,梦璃终于拉住绳子爬上了竹筏。
千初柔累的精疲力竭,趴在竹筏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下游的水流较缓,似乎离开了白鳍兽的结界范围,两人一起被水流冲着往前走,千初柔终于可以施展灵力控制方向了,引导着竹筏向岸边游去。
百岁卿早已料到到弟子有难,来到明月山。
月神端坐在金碧辉煌的王座上,明月神使守在殿门口。
沧瞿进入大殿,“殿下,如您所料,九枢山医神百岁卿已经来到明月山,快到大殿门口了。”
“很好,拦住他,暂且先不要让他进来。”月神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忽想起当年黛月跳下诛仙台,自己曾去九枢山找百岁卿时,他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风水轮流转,终于等到他来求自己了。
百岁卿还未等到明月神使通传就旋风般闪入大殿,直接避过了四大神使。
月神唇畔过着若有似无的笑,黑若深潭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得意之色,好整以暇的瞧着百岁卿道,“医神大人,本尊等你等的好辛苦,可是为侄儿找到了婶婶眷侣?”
百岁卿愣了一瞬,明白过来,当年两人的玩笑话还似在耳畔回荡,立即吹胡子瞪眼佯怒道,“嘿嘿,你小子还是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此刻事态紧急,老夫不和你玩闹,长话短说。人间妖魔横行,老夫希望可以借你父神留下的太阴剑一用。”
“哦,连我父神都搬出来了,有意思。”月神笑道,“那你去找我父神借吧。”
百岁卿哭笑不得,“好小子,愚弄起老夫来了,你的父神当年助七曜老祖将千年乌氅兽封印在檀曜山后就功德圆满化为虚无,你让老夫上哪去寻你父神。”说罢,又笑眯眯道,“好侄儿,快把太阴剑借给老夫吧。”
月神断然拒绝,“父神和你交情颇深,你我可并无多大交集,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百岁卿一拍大腿,气道,“嘿,你这小兔崽子,给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论理,你得唤我一声伯伯才对,你还给老夫摆起谱来。”
“当年我去求你时,你可没当我是侄儿。”月神嘲讽一笑。
百岁卿叹气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当年,老夫是因为知道南渊上仙和黛月仙子三世情缘,天命不可违,我怕你用情至深,出手阻拦,强行逆转天命而遭受天谴,我也是为你好,你的父神在天地浩劫中战功赫赫,我想着替故人留下一点血脉,怕你年龄小不懂事,冲动莽撞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月神不置可否,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百岁卿看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中估摸着应该还有转寰余地,又坚持不懈道,“如今南渊上仙已经轮回至第三世,转世为陵山弟子凌清衍,他前些时日已经踏上了寻找七曜之路。”
月神听着无动于衷,气定神闲的端着茶杯浅酌赏玩,百岁卿干脆发绝招,一鼓作气道,“老夫派徒儿槿兰芝和九公主梦璃也一起也寻找七曜,也就是黛月仙子的第三世托生,她们此刻正过潼汐江却遇到白鳍兽,黛月本来就灵力薄弱,第二世又遭逢裂骨之劫,这一世落了个娇弱的体质,只怕……”
月神神色微动,心中隐隐作痛,开口道,“黛月和南渊三世情缘还差一世,我又何必做徒劳之举,难道不该让他们顺其自然应劫。”
百岁卿微微一笑,知道事有转机,说:“情缘情冤,缘深缘浅,缘起缘灭,有情未必有缘,有缘未必有份,相遇未必能够相爱,相爱未必可以相守,是以,只要相遇就算是一种缘分,他们已经错过两世,缘分已经很微弱浅薄,相比而言,这一世也不会有太深得交集。况且,天帝天后仁慈,已经免去凌清衍第三世的轮回转世之劫。”
月神惊诧莫名,难以置信,“为何会免去南渊的轮回之劫?”
“南渊上仙一心为苍生黎民谋求福利,从来鞠躬尽瘁,矢志不渝,即使转世为人,也是心怀天下,他的胸怀功绩感天动地,再加上他身为南渊上仙时和七曜老祖一起为六界赴汤蹈火,功德无量,天帝天后特意赦免他的再世轮回。”
月神神情黯然,默默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就是说,黛月仙子还有一世轮回?”
百岁卿心中一惊,怎么忘了这茬,心中懊恼,真是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哇!一边设结界不许月神探听到自己心中所想,一边暗叹,唉,水神老友,对不住了,老夫只有牺牲你的女儿了,六界即将遭逢浩劫,若是牺牲一人却能够换来整个苍生的安定,想必,你也一定会这样做,所以,你要原谅老夫今日的选择。当即静下心来,一边寻思着该如何编造借口替月神宽心,开解黛月仙子的轮回之劫,一边忙着遣词造句,满头大汗道,“黛月仙子仙龄较短,她又是水神之女,天帝天后希望她可以继承她父神的遗志,所以……其实是想让她多磨练磨练脾性而已。”
月神挥手制止,微微颔首,淡然一笑道,“也对,她的性子是该多磨一磨。”嘴上虽不饶人,眼中却涌动着浓浓的宠溺,话锋一转,又道,“看在你的徒儿一路上对黛月全心全意照顾得份上,我就替你走一遭,你大可放心,但是,带上你却是个麻烦。”
百岁卿倍感欣慰,犹如一股暖流自心田涌出,目光中充满赞扬,果真没看错这小子,明明心底淳善却故作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考虑的如此细致周全,知道自己虽尊为医神,自问医术精湛,六界无人可以比拟,但是灵力却略显孱弱低微,想到此,顿时眉开眼笑,“正好九枢山有事需要老夫速回去处理,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月神和百岁卿一起飞下明月山,分道扬镳后,月神加速飞往潼汐江。
月神俯视寻觅,果见波涛汹涌浪花喧天的潼汐江中白鳍兽巨尾力扫狂澜。
花城溪用船桨画了一条大鲸鱼,两人骑在上面,槿兰芝独自一人对付白鳍兽,无奈势单力薄敌不过白鳍兽的凶猛残暴。
花城溪又撕下一个袖子,赤膊上阵,终于画出了白鳍兽的天敌黑蛩鸟,成千上万只黑蛩鸟铺天盖地地飞向白鳍兽,嘴巴如利刃群起而攻之,白鳍兽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吞下大鲸鱼。
月神火速飞下,御剑落在江面,明月神使姜澜和秦栎分别救下槿兰芝和花城溪,却不见梦璃。
花城溪眉心舒展,欢天喜地道,“神仙终于来救我们了。”
槿兰芝抱拳,万分崇拜道,“多谢神仙出手相救。”
姜澜和秦栎对槿兰芝和花城溪解释道,“救下你们的乃上神尊上,明月山月神殿下。”
沧瞿和白溯挥剑朝白鳍兽刺去,白鳍兽看似身形笨重,实际却行动矫健灵活,沧瞿和白溯刺出的剑多半都落空,白鳍兽狂躁得扇动尾巴,发出恐吓的鸣啸。
姜澜和秦栎用法术将槿兰芝和花城溪安置在一个水滴结界中,暂时让她们先漂浮在月神身后,也上前去帮忙。
沧瞿,白溯和姜澜,秦栎身轻如燕,布阵围攻,水雾弥蒙,干扰了他们的视线,明月神使空有一身法力却奈何不了会操纵巨浪拍打敌人的白鳍兽。
月神镇定自若的观战,淡然道,“不必谢我,本尊是来救黛月的,只是受你师傅之托顺便救你而已。”
槿兰芝心中不悦,原来他就是千初柔口中的月神殿下,果然是上神脾性,何等的尊贵傲慢,不可一世,难怪梦璃心系凌清衍对他的深情视而不见,转念又暗暗感动师傅如此牵挂自己,真是三生有幸,心中便不再计较,看着衣衫褴褛,赤膊持笔的花城溪笑道,“幸好月神殿下来得及时,不然他可要光着身子了。”
花城溪不服气道,“怎么可能,不是还有你吗?”故意拿笔朝她身上画去,槿兰芝吓得笑容失色,亟亟躲开。
月神心中一惊,无垠笔。难道上了百岁卿的当,沉声问道,“黛月仙子在哪?”
槿兰芝猛地想起梦璃已经被水流冲走的事,忧心如焚道,“梦璃和千初柔都掉入潼汐江被浪卷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