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眉眉目凄楚,一脸愤懑怨怼直直盯着苏世雄。
苏世雄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她听到了谈话内容,心中一凛,板着脸道,“进来吧。”
樱眉冷着脸跟着苏世雄进去,狠狠瞪了王思聪一眼,招呼也不打,一屁股坐下不发一言。
王思聪欲言又止,惶惶不安,面色尴尬得和苏世雄对视一眼,心中暗叹,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此女性子性子太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来此事难成……忽听苏世雄豪情万丈的一声大笑,王思聪抬头窥视,苏世雄喜形于色,侃侃而谈,“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樱眉皱了皱眉,面容清冷,不屑理会哥哥那副虚伪浮夸得嘴脸,不咸不淡问:“喜从何来?”
“殿下命百官家眷亲属中未曾婚配的适龄女子入宫选妃,机会千载难逢,妹妹魅力无边,且一向运气不错,若能选中,自此光宗耀祖,苏家一定飞黄腾达,妹妹也可飞上枝头变凤凰,光耀门楣,有个好的归宿。”苏世雄原本说得激昂慷慨,看樱眉脸色越发难看,尴尬讪笑。
樱眉蹭得站起来,冷笑一声,“爹爹刚走,哥哥就巴不得尽快打发了我。难道苏家多连一口人吃的饭也没有,养不起我了吗?”说罢立即就走,忽又转身义正言辞道:“我不愿嫁给殿下,也不会帮你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哥哥狼子野心,如此肆无忌惮,定会毁了爹爹一世清名,如果爹爹还在世,断然不会同意哥哥这样为非作歹,妹妹此生只愿嫁给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哥哥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世雄怒目圆睁,气的肝胆俱裂,毫不留情面的扬手一巴掌落在樱眉脸上,心中恨铁不成钢,浑身颤抖,气指着她咬牙切齿道,“兴旺不过三代,苏家现在已经是大厦将倾,摇摇欲坠了,你还如此任性妄为,自私自利!分明是只顾自己的感受,只图自己的痛快,不管别人的生死,不理会他人温饱冷暖,你这样蒙蔽自我,不知道居安思危,才令九泉之下的爹爹寒心,也足以让苏家上下唾弃鄙视,白白辜负了爹爹生前对你的宠爱和厚望。”
樱眉伤心欲绝,摔门而出,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屋中,趴在床上嚎啕大哭,难道此事已成定局?我该怎么办?爹爹,难道女儿真的要入宫选妃不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洛冰费劲周折终于查清楚南渊上仙已经轮回转世为梁月国君主墨子衡,立即来到梁月国都城,站在张贴出来的选妃旨意的皇榜前计上心来,苏世雄,不如先找到他再作打算。
洛冰在仙客来客栈徘徊数日,决定杀死苏世雄的妹妹,冒名代替她入宫,潜伏多日,洛冰终于逮住一个时机,趁着苏世雄带着侍从出去办事,夜色摸黑,偷偷潜入樱眉房间,又用灵力将身后鱼尾掠过地面留下的水渍隐去,穿墙而入,毫无费吹灰之力就找到苏樱眉。
居然是她!!?
当看到苏樱眉的那一刻,洛冰陡然一惊,无端的恨涌上心头,“哼,上天对她果然眷顾,自始至终都舍不得辜负她对南渊的情意。”当年她选择陪南渊共赴轮回,六界还在耻笑,她放着深情款款的月神尊上不嫁,硬要陪着一个被罚下凡间前尘未卜的南渊,可是,如今她与他竟然又要重逢,这样都没能拆散他们,凭什么!?我洛冰、堂堂人鱼族公主,虽比不得上神之尊和龙凤贵族,可也是仙界颇有名气地位显赫的种族,岂能随便被他抛弃,难道我对南渊没有情义麽?哼,说什么天规戒律,怕什么天意难违,我偏要与天作对!黛月,怪只怪你命不好,本公主此刻就送你渡劫!霎时,洛冰凝聚灵力,手心一片湖蓝色光芒熠熠闪耀,逐渐汇拢凝聚成一个水晶球般,虽然灵力薄弱,但足以令她魂断命丧,洛冰积攒力道欲抛向熟睡的樱眉,忽看到一道荧蓝色月牙剑影划破夜空,径直穿过墙壁,斜斜倾泻下来,直直刺向洛冰眉心。
洛冰骇然退后一步,离剑心就差几毫米,惊魂未定,突然听闻身后月神道,“住手!”
“月,月神殿下。”洛冰惊愕,压根没想到月神一介上神之尊会在此突然现身。
“大胆人鱼,敢在人间兴风作浪。”月神怒叱她,及时遏制了洛冰卑鄙无耻的行径,目光扫过榻上熟睡的樱眉,眼中的关切之情难以隐藏。
月神立即走过去,坐在樱眉榻前,伸手轻拂过她的眉心,好让她睡的更香甜,不会被眼前的一幕惊醒,半响,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洛冰,冷冷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若一意孤行,非要逆天而行,强行改变天道,定会遭受天谴,万劫不复。”
洛冰被月神不可抗拒的威严气魄震慑,怔忪片刻,演起苦情戏,“南渊曾经深爱过我,却被黛月毁了一世清誉,也生生拆散了我们,让南渊突然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可是,我却一直都忘不掉他……”
月神面色惊疑,冷道:“你和南渊之前的是非曲直本上神不感兴趣,但是你休想伤害黛月一分一毫。”
洛冰心怀一丝侥幸,妄图用眼泪得到月神同情,啜泣哭诉道,“我只是和黛月仙子一样忘不了南渊上仙,我们曾经深深相爱,黛月却横刀夺爱,还让南渊苦遭此大劫,这一世,我绝对不会放弃南渊,宁可放弃灵力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陪着他共同渡劫,上天可以给黛月一次机会,难道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月神面色讥诮,冷笑道,“不要在我这里演戏,若是你胆敢伤害她一分一毫,本尊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洛冰无计可施,只好愤然离去,心中合计着名单上还有一个名叫栗文举的大臣,打算再去找栗文举。幸好栗文举暂时居住在杜衡山庄,府中有一荷花池,洛冰潜入水中,等待夜幕降临,恰逢栗文举从田谋士房中走出,经过荷花池,洛冰悄悄浮出水面,凌波微步,一路隐身尾随栗文举来到女儿房间。
栗歆岚一看是爹爹来了,一头扑进栗文举怀中,哭哭啼啼撒娇诉求,“爹爹,女儿不想入宫选妃,爹爹不是答应过我,要将我许配给吴公子吗?”
栗文举愁容满面,无奈悲叹,“唉,谁敢违背王子的旨意?”
洛冰轻轻一弹指,破除了隐身咒,将鱼尾化为人形,忽然现身,吓得栗文举和栗歆岚扑通一声跌坐在地,颤抖着问,“你,你是人是鬼?”
洛冰笑声妖娆,眼波流转,悦耳的靡靡之音令人全身酥麻,“小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栗大人府中小姐屋前那鲤鱼池中的红鲤鱼,修炼数千年,终于登上仙位,现在回来报恩,多谢小姐每日喂我美食佳肴,使得我体力充沛,灵力日渐增强,修成正果。”
栗歆岚想起每日偷偷将燕窝,人参汤等滋补品倒入鲤鱼池中,心中暗惊,半信半疑道,“你真得是那条红色鲤鱼?”
“嗯,是我。小姐若是不信,我就现真身给小姐看看我的尾巴。”洛冰眨眼,故作俏皮姿态,心中却暗自嘲笑,愚蠢至极的凡人,如此好对付,多亏自己来此之前做足了准备,特意将栗文举和他女儿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他们的信任。栗歆岚的又惊又喜的表情令洛冰心花怒放,一切成竹在胸,再配上出神入化的娴熟演技和合情合理的说辞,简直是绝妙至极。
为表现的更加诚恳真挚,洛冰眼泪汪汪道,“我愿意顶替栗小姐进宫选妃,以报答小姐平日里对我的喂养照顾恩情。”
栗文举和栗歆岚都求之不得,顿时喜上眉梢,对望一眼,眉眼含笑,口中却说着虚伪的客套话,“这,这如何是好。”
“没关系,我尚且还未修成正果,实乃是还缺一功德,是天帝天后指示我来报恩,待日后功德圆满方可位列仙班,从此以后,我就化名为栗歆媛,认栗大人为义父,栗大人对外可以宣称我是您的小女儿,再说,栗大人长年累月镇守西南,旁人或许知道您有几个公子,怎知您有几个女儿?”
栗文举和栗歆岚都惊喜交加,只觉得一切恍如做梦一般,连连磕头谢恩,“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人得知,否则,我栗文举被……被天打雷劈,千刀万剐。”
人鱼族一旦将双腿化为人形后会灵力暂失,几日后,洛冰冒充栗文举的二女儿栗歆媛准备进宫。
四大神使将洛冰入宫的事情禀报给了月神,月神大怒,拍案而起,急忙飞下明月山,向梁月国赶去。
几名大臣带领入宫选妃的女子的轿辇日夜兼程的赶路,夜色渐黑时停在一家客栈歇息。
夜凉如水,洛冰却最喜欢这样潮润的天气,在透心凉的河水中自由自在的欢快畅游,真是无比惬意,其他人早已入睡,根本不知道她的行踪。
月神在下游河段找到她,人鱼族在水中的灵敏度非比寻常,洛冰早已察觉到有人靠近水源,来人并非普通的凡人,洛冰嗅到来人身上有一种冰冷又疏离的气息,并不陌生,心中一惊,是那个高高在上尊贵傲慢的月神殿下,假装没有看到他,继续享受水中的乐趣。
月神道,“你当真要一意孤行,难道你不怕违背天理,遭受天谴。”
洛冰嘲笑,“月神殿下一向言出必行,行事干脆利落,今夜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洛冰的容姿倾倒沦陷了?为何一反常态,心性大变,竟关心起我来了?”
月神淡漠道,“自作多情。”
洛冰敛起笑意,正色道,“月神殿下大可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黛月不和我作对,我绝对不会动你的黛月仙子。”
月神面露讥讽,哑然失笑,“谅你也没那个本事,人鱼族一旦出了海域,离开水源,还不如一个凡人,更何况你又将鱼尾化为人形,灵力暂失,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不过,不知你的父王若是知道你此番行为会作何感想?明知南渊此番是历劫还如此愚蠢,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傻女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洛冰冷哼一声道,“别再跟我提我父王,他根本不在意我,他心中在意的只有和那个贱女人生的宝贝女儿洛伊,他已经把皇陵刀传给了洛伊,我还留在水晶宫有什么意思?从今以后,我要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再受他的摆布。”
洛冰和洛伊都是海皇的女儿,却不是一个妃嫔所生,性情也是截然不同,月神思忖道,皇陵刀竟然在人鱼族海皇手中,“难怪东海龙王要和人鱼族联姻。”
洛冰仰头大笑,笑声凄凉悲怆,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不要再跟我提那些陈年旧事,当初,我就是被父王的鬼话欺骗,他口口声声说将来会把皇陵刀给我,让我嫁给东海龙太子,当上太子妃,成为整个海域至高无上最尊贵荣宠的女人,到头来,他却把皇陵刀留给了那个贱人生的女儿!而我也落得一场空,沦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东海龙太子花心薄情,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只是冲着那皇陵刀去的,父皇却无端指责辱骂我,说我没用,留不住龙太子的心,害的澜茵海和东海两族反目成仇,我在父王的心里根本一无是处,有的只是利用和欺骗!他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洛伊!他只是利用我代替他的掌上明珠与东海龙族联姻。”
“你的恩怨情仇与本尊无关,本尊来此只是告诫你,莫要妄想改变天命,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黛月因为你的执迷不悟受到丁点伤害,本上神绝对不会放过你。”月神说完就绝尘离去。
一座大气恢弘的府邸在夕阳的余晖下映衬的金碧辉煌,门庭若市,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府邸正门顶端两个金灿灿的敕字,花府。整个花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管家一边指挥男丁挂灯笼,一边催促丫鬟贴窗花,一时间,花府院内张灯结彩,光耀夺目,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儿子花培砚高中榜眼,分封田地府邸,媳妇又有了身孕,双喜临门,花培砚的老娘抱着绵小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颤颤巍巍的站在院落中,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沾满了喜气,心里乐开了花,忽瞧见媳妇挺着个大肚子步履蹒跚的拾阶而下,花大娘忙拖着老腿加紧步伐赶去相扶,一边絮絮叨叨劝阻,“慢点慢点,小心扭到脚,颠了我的孙儿。”
“哎呀,娘,你想孙儿想疯了吧。”花培砚忙一手扶着娇妻,一手搀扶老娘,“谁说一定就是孙儿了,万一是个孙女。”
“肯定是个孙儿,老娘绝对不会看错,对了,培砚,孙儿的名字拟好了吗?”花大娘一拍脑门,想起了前几日嘱咐花培砚赶紧为孙儿起名字的事。
“好了好了,若真是个儿子就叫花城溪。”花培砚大笑,亲昵的拍了拍老娘的肩,回头和娇妻对视一笑,娇妻珊儿心领神会,面带羞涩,花大娘见媳妇抿着嘴笑,不知缘由,也乐呵呵的跟着傻笑,花培砚媳妇一心想要个女儿,早早就为女儿起了花城溪这个名字,花培砚现在却将女儿的名字拿出来敷衍老娘。
舟车劳顿了几日,樱眉和栗歆媛等女子终于进入宫中,主管女官暂时让她们集体居住在一间大屋子里,等待殿下召见。
墨子衡正为如何封妃的事情发愁,既不能偏袒这个,也不能冷落那个,因为不能得罪任何一方势利,所以,才冥思苦想着该先召见哪一个,后召见哪一个,正琢磨着忽听大臣急报,“南方遭遇暴雨,爆发洪水,田地房屋都被洪涝淹没,成千上万的百姓无家可归,变成乞丐流民,一路沿路乞讨,全部流窜涌入都城沿街乞讨,过着风餐露宿,偷鸡摸狗的生活,扰乱了正常百姓的生活,不知该如何处置,望王子殿下定夺。”
墨子衡大惊失色,忧心如焚,命令大臣打开粮仓暂时先当街设点救济百姓,又召见其他大臣尽快想出对策,在这内忧外患的情势下,墨子衡日夜操劳,思虑繁琐,失眠多日,烦不胜烦,只好将封妃的事情抛向一边,一个人出来散散心,边走边思量着该如何封妃和解决流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