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道,在这大山脚下某处,还住着一支慕容部族。数百年前,他们与山下的部族本是一家,由于氏族首领独断独行,为着百十年前与朝廷的仇怨,一心想着复仇,对外主张扩张,甚至想倾覆朝廷,给部族生存带来了危险。而族中少数人只想过安宁的日子,与首领在族中大事上意见不合,导致最终的分裂。山下的慕容族人容不下他们,将他们赶出了部族。于是,他们找到了这处地方,定居了下来,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一帆听了,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你怎么说的话和我们的一样,而你们部族人说的话,我却听不懂?”
老者呵呵一笑道:“我叫慕容长林,是族中的长老。过去,我们族中常派人外出学习,生活习性、语言都发生了改变。不过,还有一部份人觉得外面的话语难懂,不愿学习,我们也不勉强。像我这样能说两种语言的人,在部族中只有极少数。”
“长老,天黑之前,你的部下有没有见过一位清清瘦瘦的道人?”一帆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儿。
“你说的是一尘道长吧?”
“正是。那小孩递给我们的纸条,是不是他托你送下去的?”一帆喜出望外。慕容长林既然知道大师兄的名字,就一定见过他。
慕容长林道:“下午时分,我们部族巡查的人,在悬崖边上看到了一位道长,以为有异族入侵,将他活捉关了起来。在审问之时,我们部族中有一人认出了他,说他是这大山上的一位道士,自己上山采药之时跌折了双腿,曾得到他的帮助,才化解了误会。一尘道长告诉我,说急着要赶回道观,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并写下一张纸条,托付我解救你们,然后匆匆离开了这里,回道观去了。”
听到此言,一帆等人一齐起身向老者致谢。“慕容前辈,不知我师兄可曾留下什么别的话语?”
“他说道路崎岖复杂,极易迷失方向。特意嘱咐你们,在此地休息一晚,再行赶回道观。诸位不必担心,明天我派人相送,一定让你们平安回到道观。”说完,吩咐下面的人摆上酒菜,款待一干人等。
这几位虽然出身道门,但都已还俗,不忌荤腥。连日以来,一帆他们食不裹腹,天天吃草根藤茎,闻到酒肉香味,不由得食欲大开。一刀更是毫不推却,向老者拱了拱手,大嚼大咽起来。
酒酣耳热之际,慕容长林又叫人上来舞矛助兴,更长了四人的酒兴。他们本来腹饥过度,加上喝的都是土制酒,几杯下肚就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昏错沉沉之中,慕容长林一挥手,从门外走进来几位袒胸露乳的女人,搀着一帆四人,走出房间,来到后面的几间房子里。四人已神志失常,哪里辨得清楚?无奈之下,只得任凭女人们摆布。这几位女子功夫甚是了得,使出浑身解数,将四人伺候得舒舒服服。一番大战之后,尽皆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老高了,一文首先醒来。他见自己赤身裸体,赤条条躺在阳光下,大惊失色。再看周围,一帆、一心与一刀同样光着身子睡在草地上,尚未醒来。
一文叫醒了三人,三人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手忙脚乱穿上衣裳,彼此之间觉得尴尬异常。看看四周,记忆中的木头房子、美酒鲜肉、欢歌笑语、熊熊火堆、持矛壮汉,以及让人神魂颠倒的女人,统统不见了,他们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一处荒芜的墓地。这墓地四周古木参天,中间呈半圆形排列着无数荒坟,这些坟墓,呈现出非常规则的圆形隆起,线条十分流畅,就像一个倒扣着的精美圆球,而不是一些荒郊僻野的坟地。站在坟堆里头往外看去,这些坟堆前面,就像昨晚见到的那样,是一块扇形的开阔草地,扇尖之上那座坟墓,比其它的都要大,都要高。
道长们这回糗大了。平日里降魔除妖,妖孽见了魂飞魄散。没想到这一回,打雁的竟然叫雁啄了眼睛。
一帆极不甘心,在坟墓中间穿来穿去,似乎非得找出点蛛丝马迹不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查找,他发现这片坟地上,所有的墓地上,长的都是寸来长的绒绒青草,这与此时的节气、环境都不相符。
再去寻找,他们却没有更多的收获了。四人悻悻地走出了坟堆,从三棵大树处的小门内,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一心回过头去张望,发现这片坟地组成的图形,就像一个方向标。不过,这方向标的顶端,是圆形的。而那扇形的顶端,却正好指向北斗星的位置。
穿过树林和开阔的平地,四人来到了悬崖边,想找到一尘的踪迹。然而,他们最终还是失望地离开了。
怀着对一尘的愧疚,和对自己立场不坚定、不守道规的深深懊悔,一帆四人循着往北的方向一路疾速行进,踏上了前往空空道观的路途。一路上,他们两次遇到了与早上形貌相似的墓地。这些墓地不但造型一样,就连四周的树木、里面的绒草,也都一模一样。一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由于见识太少,他们谁也猜不透,这里面到底暗藏着什么玄机。
傍晚时分,一帆他们四人翻山越岭,赶到了空空道观。望着夕阳下大火焚毁的道观,四人心里空落落地,极不是滋味。他们幸经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跟着师傅学武艺、学道法、学阵法。那时候,大家亲密无间,勤奋刻苦,你追我赶,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如今,偏殿化为灰烬,正殿也成了废墟,怎不叫人伤心?四人来到大殿正中,仰望着老子的雕塑,齐刷刷跪在地上,叩头膜拜不已。
幸好厢房还在,暂时可以作为安身之所。他们来到厢房,打算歇息一下,静候那邪恶之辈来取神秘光束。
按照原来的习惯,一文与一刀住在第四间房里。一文先到厨房查看,想找一下有没有吃的。一刀则径直往房间而去。刚一推开房门,门后头刀光一闪,一柄薄刃对着一刀的面门削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