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眼疾腿快,身子斜飘,闪到一旁,手上的钢刀在对方刀背上轻叩一下,顺势削向对方手腕。对方见势不妙,刀子下沉,抽刀急忙缩进。一刀是用刀行家,乘势欺入,高大的身躯逼进房内,将对方逼进了角落里头。
进得房中,借着暗淡的光线,一刀看到对方的脸上斜斜包裹着一条黑色的布巾,显然是瞎了一目。一刀立时想起了一大师兄一尘所说的那位一目师兄,不由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你可是一目师兄?”
对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
一刀收了兵器,抱拳道:“我是空空道观第三十二代第子,道号一刀,排行第六。”
对方也收了刀子,“哦”了一声,抱拳道:“不才眼拙,恕一目无礼。一朽一只眼睛,视物多有不便,还望海涵。”
一刀见状大喜:“一目师兄,终于等到你了。我们只是听一尘大师兄提起过你,说师傅在外面收了第四位徒弟,道号一目,前些日子还在念叨你。没想到你真的来到了道观里,这才叫做相通呢。”
一目听了,亲热地拉着一刀的手,一同坐在床上,问道:“其它几位师兄师弟呢?”
一刀见问,长叹了一口气,对一目说道:“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十天以前,我们得到大师兄一尘的信,说是要为山下一个叫秋女的孩子召魂。二师兄一帆、三师兄一鸣、五师兄一心、七师弟一文全都到来了。没想到事情发生了变化,我们后来撞入了地宫,遭到埋伏,一鸣师兄与一尘师兄的两个徒弟失了踪,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地宫里。在西边半山腰的一处溶洞内,大师兄为了救我们出去,在悬崖上失了踪,至今没有消息。眼下只有二师兄、五师兄与七师弟四人回到这里。”
说到这儿,一刀猛叫一声,对一目道:“光顾着说话,忘了把你介绍给大家了,来,我们一同出去,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说完,拉着一目来到各房与一帆、一心及一文见了面。其余三人也是欢喜异常,彼此简单交流了几句,一同商量如何完成师傅的旨令。大家商定,由一刀到观外望风,发现情况立即报告,大家同心协力对付邪恶势力。
吃过晚饭时,已是酉末了。按照分工,一刀外出观望,其余四人分别埋伏在天井太极鱼四周。一帆伏于偏殿废墟里,一目伏于房中,一文伏于大殿左侧,一心伏于大殿右侧。众人约好,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藏身地点。
酉时刚过,山间忽然起了大风,吹得树木吱呀怪响,树枝狂摆,落叶纷飞;天空中本来弯月半露,星斗满天。不大一会儿,狂风卷来一天阴云,将星空遮得严严实实,大地变得咕窿冬,伸手不见五指。
狂风过去后,北方的天空上,阴云逐渐消散,北斗七星排成勺了状,在天际闪闪发光;而南方的天空,仍旧彤云密布,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气势。
正惊疑间,大殿中老子的神像处,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巨响,地面也在微微震动。过了一会儿,从地底下缓缓升起一点磷光,腾地跳出来,滚到大殿正中,哧溜溜地转动着,与夜明珠一般,发出来的光芒足足有一尺来远。
半盏茶的功夫,磷光渐渐弱了下去,几近熄灭。不料将熄未熄之时,它却啪地炸裂开来,光芒大盛,照得大殿四周一片光明。趁着这短暂的光亮,一文看到老子的神像已经移到一旁,地面上出现一个黑窟窿。
一文正疑惑时,地面黑窟窿中,探出一支弯曲的钢筒,钢筒前端黑乎乎地,如同一只黑色的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后,见大殿中没有任何动静,那钢筒又缩了回去。紧接着,洞中走出来一个人影来,对着四周张望。
一文一心仍旧按兵不动,静候那人的进一步行动。见四周静悄悄地,那人影向后一招手,洞里又走出一个人影来,两人拉着手,在殿中四处游走。
一文正踌蹰是否要现身,叫众人前来合围二人,洞中鬼魅一般又飘出一条人影来,这人影径直来到殿堂上,取过几支蜡烛点燃了,交给了先前的二人。
在烛光的照耀下,一文看到了三张面目狰狞的脸。一张青紫,一张血红,一张湛蓝,皆獠牙突出,眼中流血。三条鬼影来到大殿之外,仔细勘察一番后,停在了天井正中的太极鱼上,后面上来的那位居中,面朝正北,仰视着北斗七星;前两位则分列两侧,笔直站产,再无任何动静。
此时,已经到了戍时中间。极目玉宇,天空一半明,一半暗。明的澄清如水,无数星光明明灭灭,蠢蠢欲动,北斗则高高在上,光彩夺目;暗的阴沉晦涩,冷峻郁结,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山,直堵得人心发慌。狂风止住后,山间突然起了大雾,乳白色的浓雾从山顶漫涌下来,覆盖了山、石、草、木,把破败的空空道观,一并吞进它的腹中。不到十来分钟,整座万重岭,成了一片云海。
这下子,一帆五人可有些着急。大雾阻碍了他们的视线,也就无法看到天井中三人的行动。如果此时三条鬼影采取行动,他们只有干着急的份。
果不出其然,白雾笼罩下,天井之中传来了吆喝之声。一位女子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然而,除了那女声外,并没有人答言。只见天井之中白雾翻翻滚滚,忽高忽低,忽聚忽散,搅作一团。埋伏在观内的四人都心下狐疑,以为他们中的某一位急不可耐,冲了出去。一帆撮起嘴唇,正欲鸣哨号令众人,一同杀将出去,生擒三条鬼魅,不料外面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观外升起一颗照明弹,强烈的光芒,照得整座道观亮如白昼。照明弹下,挂着一张长长的黄色纸条,纸条上画着符咒,在火光中熊熊燃烧。
随着数声呐喊声,一股旋风刮进了山门,平地忽地起了一阵大风,霎时将天井中的浓雾吹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