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尘预料中的一样,第十六根铜柱终于出现了,这让大家很是兴奋,一下子忘掉了切肤之痛,也忘掉了饥饿与疲劳。
铜柱腰围约莫三人合抱,上面锈迹斑斑。它有一半暴露在众人面前,另一半则深埋在泥土之中。没有了火把,一尘端上了盒子,把夜明珠当成了照明工具,自己走在前头开道。铜柱正面绘着两朵开得十分鲜艳的合欢花,与一尘手中盒子里的花儿一模一样。他走到花前,轻轻按下了花芯,铜柱上出现了一道小门。进入小门,里面是一架铁梯子。抬头看去,梯子高高竖立,伸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尘摇了摇铁梯,纹丝不动。无疑,这就是唯一的出口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由一尘领头,在前头探路;一文用绳子把一刀绑在身上,由一帆、一心二人在上面牵引,共同负责一刀的安全。就这样,五人顺着铁梯一路艰难攀爬,爬累了休息一下,歇会儿继续努力。爬爬停停,好不容易爬到了铁梯的顶部。掀开了顶端的铁盖,一股清风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铜柱上头,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地道顶部呈半圆形,清亮的水滴沿着两壁流了下来,汇成一条细细的小溪,流向地道尽头。
来到地道内,大家扎扎实实休息了老半天,几个人忙着松绑、给一刀喂水,坐到地上就不想起来。趁着众人休息的当口,一尘沿着地道向前侦察了一番。回来时,他带给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地道的尽头出现了天光。
这消息就像给大家服了一剂兴奋剂。所有人一骨碌站了起来,背上一刀、跟着一尘,一路小跑着往前行。拐了几道弯,又走了小半天,停停歇歇了数次,正当大家怀疑一尘是否在望梅止渴时,面前果然出现了亮光。
越往外走,地道就越宽阔。到了外面,原来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高大宽敞的溶岩石洞,洞中石乳、石笋、石柱、石台应有尽有,形态各异。只是,洞中各处堆积着无数人骨,有的身首两处,有的腰断腿折。在他们身旁,散落着无数的锄头、铁钎、铁锤,偶尔夹杂着一两把刀子。
纵观历史,所有帝王将相、皇后贵妃、达官显贵陵墓的修筑者,要么累死,要么被处死,成为别人的陪葬品,以此来保守陵墓的秘密。显然,这些人一定就是奉圣夫人陵墓的修筑者。修完陵墓以后,他们被集体赶到了这里。就在此处,他们遭到了官兵的屠杀。可怜的百姓们除了手中的铁锤锄头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这样倒在了溶洞之内。
一尘一行人,默默围着溶洞转了一圈,来到了洞口。
在这里,他们领略到了大自然的瑰丽神奇。望下去,洞下壁立千仞,白云在洞口翻翻滚滚,沾衣欲湿;悬崖峭壁上,青藤和矮树密密轧轧,丛生共集,烈烈山风吹来,树和藤一齐摇摇摆摆;在前方远处,是一片漫漫云海,白云飘飘荡荡,难觅鸟踪,如同人间仙境;偶然露出几片山峰,数树劲松若隐若现,几疑到了蓬莱仙岛。
看完了风景,大家心情却又沉重起来。身陷绝地,飞鸟难逾,他们一介凡夫俗子,又难不成能胁生双翅,飞出这里?
一尘倒是面色如常,他四处转了转,叫了一文来到溶洞一旁。只见无数古藤牵牵扯扯,从崖边一直缠结攀爬,把根扎到了溶洞之内。二人合力扯了许多葛根,扛的扛、抱的抱,回到洞内。些葛根小的如同拳头,大的如同人腿,煞是爱人。
一帆早从被体温烘干的衣服中,找出火镰火石,找了些枯枝干柴点燃了,烧起了熊熊大火。一尘一文把葛根丢进火堆里,烧烤起来。
待得葛根发出清香,几人扒出葛根,就着石泉,大嚼特嚼。这样一来,倒也解决了腹中饥饿的难题。吃完后,一尘又绕到山洞一侧,在崖边上东抓一下,西扯一下,很快找来一把草药。他把草药嚼碎,小心地敷在一刀的脸上。
夜幕很快降临。听着飒飒风声,枕着阵阵松涛,疲倦不堪的几个人很快沉入了梦乡。在他们旁边,是红红的火堆,映照着他们睡得香甜的脸。
半夜时分,溶洞一侧出现了一个鬼魅身影。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火堆旁边,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睡姿。由于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大家太累了,酣声此起彼伏,就算打雷也无法震醒他们。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所有动作,谁也没有觉察到。
一只苍鹰振翅破空而下,落到了洞口一块岩石上。它收拢双翅,锐利的双眼看了看洞中的陌生人,然后吐出衔在口中的一只肥大的土拔鼠,张开尖尖的钩子喙,慢条斯理地啄食着新鲜的鼠肉。
首先醒来的一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只离他不过三丈来远的苍鹰,缓缓移动手腕,抓起手边的一块岩石,突然向苍鹰掷去。石头准确地击中了苍鹰的脑袋,它还来不及享用辛苦找来的美餐,就连嘴边的美食一道,成了别人口中的早餐。
这是一个艳阳天。
阳光从溶洞后边射过来,万道霞光照在对面的山峰上,层峦叠嶂现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青松点点在山头静立,云雾皑皑在山间流动,好一派如画江山。
一尘来到洞口,远眺美景,不禁心旷神怡。
“大师兄,这脚下有一处水瀑。”一文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尘的身旁,对他说道。
一尘低头一看,脚下果然有一带白亮的水瀑,从悬崖上飞泻而下。由于昨天漫天大雾,无法看清脚下的景物。眼下天清气朗,自然一目了然。不过,这万丈悬崖下面,仍旧水雾迷茫,若要知道下面是啥情景,恐怕只有飞身跃下,才能一睹真面目了。
“这条水瀑,一定就是奉圣夫人地宫上的那道水瀑吧。”一尘道,“不过,它为什么会和我们出来的地道平行而来呢?”
“说不定这里的地势生成这样,或者它本来就是地下一条暗河,只不过建造地宫的人,顺应地势修了这条地道而已。”说话的是一心,听到说话声,他和一帆一道,也来到了洞口。
一尘点点头,捋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儿,对大家说道:“来来来,今天早上我们也饱饱口福,吃烤鼠肉、烤鹰肉。”
四人提着苍鹰和土拔鼠,一同来到火堆旁,忙碌开来。一尘伸手探了探一刀,看到他仍旧昏昏沉沉。幸好一刀本是个练家子,平日里拳不离手,刀不离身,身子骨壮实得像头牛,才过了一天,脱却了皮的头部和脸部,已经开始凝血结痂。
一尘爱怜地摇摇头,看到他的胸前衣襟敞开,顺手给他扣上。就在掩衣的一刹那,一尘眼里掠过一丝疑虑。他回过头看看在火堆旁忙碌的另外三个人,又装作没事儿一样,到山边采草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