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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意乱情迷(5)

房子下面,宽阔而幽暗的河水拍打着河岸,发出“呜呜哇哇”的怪声,如猫叫春般,像怨妇长叹,像饿鼠啮墙,像老妪泣子,叫人不禁黯然涕下。水里不时有鱼儿跃出来,鱼身上泛着粼光,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道椭圆形的弧线,更增添了这里的阴森恐怖气氛。

忽然,河上飘来了一个黑乎乎的物体,一沉一浮。到了近前,秋女才发现,这东西竟然是一个骷髅头。骷髅头的边上,一群鱼儿争相啮咬。

秋女心下骇然。推开窗户时,她还暗自庆幸找到地方可以逃跑,没想到,这河里的鱼儿饿到连骨头都吃,哪里还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正在思量之间,天空传来了一阵嘶哑的怪叫,抬头一看,黑压压一大群蝙蝠呼啸而来,它们张着血红的嘴,俯冲下来,直掠水面,叼起水里的鱼儿,又飞进阴沉沉的天空里,嘴里滴下的涎水,砸在河里,溅起点点幽蓝的星火。

食人蝙蝠!

秋女吓得赶紧关窗。等到窗外的怪叫声全都消失了以后,她重新打开了窗户。眼前出现了一座长长的桥,桥上有无数个人影在飘来飘去,发出了各式各样的声音。有的在自言自语,有的在回来奔突,有的在激烈争辨,有的在苦苦哀求,有的在痛哭流涕,有的在撕扯着衣服、放声高喊,有的痴痴呆呆、一言不发。。。。。。

桥的正中间,有一道关卡,当卡而立的,是两名手执钢叉、头发披散、面色黎黑、长牙突出的男子。后头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她面前摆着一幅挑子,冒着丝丝热气。想过桥的男男女女,拥着挤着来到两位男子面前,跪头乞求。看到顺眼的女子,两然男子抱住一顿狂亲乱吻,上下其手,发出****秽语,有的还带到了关卡里去了;遇到不顺眼的,提起钢叉叉住,随手扔入河里,任凭食人鱼啃食,哪管他们哀嚎惨叫。

有幸通过的,来到老婆婆面前,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抹抹嘴巴,过桥而去。老婆婆在后面扬声叫道:“喝过孟婆汤,前世全遗忘。喝过孟婆汤,不要回头望!”

秋女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她已经到了鬼门关!这里,就是鬼魂必经之地奈何桥,能够过关喝的,就是孟婆汤!想起那鬼差凶神恶刹、色迷迷的样子,她不禁胃里直翻腾。

“不用害怕。”一个阴阴的声音在秋女耳边响起来。秋女回头一看,那个戴了面具的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来到了她的身畔。“只要你顺了我,你可以不受这个苦,而且能够很快超身!”

想到自己的处境,秋女一阵难过。自己还没有享受过人世间多少欢乐,就落到了如此地步,来到了鬼门关。她决定探听清楚对方的情况,然后再作区处。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我为何要顺从于你?”

那男子凝视了秋女片刻,刻板的面具有些许闪烁。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退到屋子正中间坐下来,向秋女招了招手。秋女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了床上。

“你为何要问这个?”那人说。

“我无法对着一个面具说话。”

那人低下头,静静地想了想,伸手把面具取了下来。

他的面孔甫一出现,在秋女心里,却无异于产生了地震。这是一张略显苍老、瘦瘦的、清秀的面孔,白晰少须。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秋女在梦里面,已经遇到过无数次了!那个半夜里常常光顾她的梦境、侵犯她玉体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那段时间,她恨透了这张面孔,因为,他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忧乱了她的学习和起居,搅得她日夜不安宁!她甚至想,如果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用脚踩了,用斧子劈了,用油煎了,抛到大街上去喂狗!

然而,当这张脸孔真正出现时,看到那疲惫不堪的面色、豪无光彩的眼睛时,她的心软了下来,怎么也无从恨起来。就在不久之前,这个男人还把她诱到了床上,差点进入了她的身子。现在,那个情景好像变得很遥远很遥远,就像以前做过的一个梦一般!

她甚至有点怜悯他,试图去了解他的内心,为何这么悲苦,这么无奈!

“对你来说,我这张脸,应该并不陌生。”中年男子开口了,他没有看秋女,好像生怕惊动了她。“我是一个梦,一个遥远的梦,远得你不可想象。因为,我曾经生活在汉代,也曾经生活在明代。不过,我此时的身份,是地狱的欲望鬼判。”

秋女听得糊里糊涂地,不知所云。

那人自顾自地说下去,仿佛陷入了远古时代:“西汉时期,有位皇帝叫做刘奭,八岁就被立为太子,少而好儒,多才艺,善史书,喜爱鼓琴瑟,吹洞箫。公元前49年,他即皇帝位,君临天下。在此之前两年,太子妃为他生下一子,取名叫做刘骜,字太孙。刘奭喜爱儒生,崇尚外交,生前做过许多大事。公无前33年,刘奭驾崩,刘骜顺理成章当上了皇帝,历史上称为汉成帝。那年,他年仅十八岁。”说到此处,那人白中带青的脸,露出了无限想往之情。

“即位之时,刘骜既喜且忧。喜的是,从此以后,天下的事情都由自己说了算,高高在上,俯视四海,环顾宇内,无可匹敌;再也没有人敢向他说半个不字了。忧的是,往后的日子里会有许多拘束,朝廷的俗务无时不刻不在羁绊着、捆绑着他的手脚。但是,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很快,在母亲的指点下,他把自己的大舅舅、母亲王太后的哥哥王凤封作大司马大将军,总揽朝廷大小事务。有一天,他还把王凤的五个弟弟王谭、王立、王商、王根、王逢同时封为侯,世人称为‘一日五侯’。五侯生活奢华,各姬妾数十人,僮仆以千百计。王氏其余子弟皆任卿大夫、侍中等要职。从此,王家六个兄弟把持朝政,无所不为。而汉成帝,则日 日莺歌燕舞,沉迷酒色,寻欢作乐,不理朝政。

“二十八岁那年,五凤向成帝进献了一名绝色女子,她能歌善舞,体态轻盈,可在一个托盘上跳舞,十分神奇。王凤曾经叫两名武士手举一个大盘子,让她在盘中跳动,没想到她真的在上面长袖飘飞,罗裙荡漾,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汉成帝一下子迷上了她,赐名叫做赵飞燕。

“飞燕十分懂事,除了善舞之外,床上功夫也十分了得。同房那天,赵飞燕见了红,这在成帝看来十分意外。后来,飞燕的合欢方法日甚一日,她总是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在床上挑 逗成帝,让他乐不思蜀。直到有一天,汉成帝将赵飞燕封为皇后。

“不料数年里,赵飞燕就是怀不上孩子。成帝怀疑这赵飞燕有问题,不断宠幸别的妃子。关健之时,飞燕向成帝进了一言,说自己的妹妹赵合德胜过自己十分,建议成帝纳为妃子。成帝召来一看,果然国色天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城倾国,不由得心花怒放,立即把合德封为昭仪。

“这样一来,赵氏两姐妹天天陪着成帝纵情作乐,不让他再去碰别的女人。就是有人怀了孩子,二人也会把那人杀死或者处理掉,一心想让自己两姐妹怀上成帝的孩子。

“合德进宫以后,成帝把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对赵飞燕慢慢冷淡了下来。飞燕不甘示弱,在皇宫里另建一座小宫,密秘叫人在外面觅来文才了得、面貌俊朗的少年男子进宫,供自己挑选,以求能怀孕。久而久之怀不上时,赵飞燕的行为变了味,找来的少英俊少年,成为她享乐纵欲的工具。于是,两姐妹仅一墙之隔,各自在享受着不同的男人。遗憾的是,成帝并不知道这一件事,他还沉溺在赵合德精湛的床上功夫之中,不愿醒来。

“当此之时,王氏兄弟在朝廷恣意妄行,朝中极度黑暗。加上黄河发大水,土地歉收,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四方多有农民造反。加上成帝纵欲过度,身子虚弱,在一惊一吓中,汉成帝度过了自己二十六年荒唐的帝皇生活,于公元前七年病毙,终年四十四岁。最终没有留下一滴血脉。

“极为可笑的是,在他临终之时,赵飞燕和赵合德竟在床边谈笑。合德问飞燕,当初如何骗过成帝,让他相信自己还是处女的,赵飞燕咯咯笑着,说让情郎到找了点狗血,包了带进宫来。成帝进入她身体时,她一味喊痛,找了个机会把狗血洒在屁股下面,就大功告成了。赵飞燕还嘲笑汉成帝,说世上再没有比他更蠢的皇帝了,绿帽子戴了数百顶,到死都不知道。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就这样,汉成帝在自己所钟爱的两个女人的嘲笑声中,含恨离去。”

说完,那男人以手掩面,良久无语。

秋女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先择了沉默。

“你应该猜到了,我就是那个叫刘骜的汉成帝。”没想到,那男人又开口说话了。“到了九泉之下,阎王见我对色 欲和风月之情颇有研究,就叫我当了欲望之判,专管阴阳两界的色 欲情事。然而,我心里一直有个无法解开的结,不管我如何排谴,都无法消除。我曾经当过帝王,却头戴绿帽数百,经历数千年,还在为人们所耻笑!于是,我每天戴上面具,让人不知道我是谁,以此来掩盖内心的痛苦。

“后来,我找到了阴曹地府最有学问的地老,向他请教。地老告诉我,要想解开心结,只有再到世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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