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很善于忘却,有的人又很善于铭记,杜歌阑就属于后者。十多年来,无论什么情况,她都忘不掉那群人,那个人,那个村子,那里的事,但从未对别人说,当然也无人可说。
江湖是险恶的,你的痛苦,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就是笑料,正如同街边酒肆里的人说到当年黔中郡发生的一切时,无非当作一个很久前发生的故事,永远与自己无关,而在轻松而又嘈杂的人声传出的信息里,继续发生着类似的、甚至完全相同的悲欢离合。
很久以来,杜歌阑的情绪极少出现过很大的波动,她不会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每天要么是练功,要么就是在处理文雪霖交代的任务,要么是在休息,然而缮德让她很是烦恼,一方面她心里无比热切的想知道父母的消息,一方面她又不太相信这个陌生人,还有,她不太可能去把身上的这把剑借给他,因为她知道这把剑的珍贵。
那怎么办呢?总得试一下吧。
“少主,帮主飞鸽传书,让我们尽快把西翎珠带回长安。”侍女低声说道。
“好,我安排一下”杜歌阑简单回道。她不愿意对这里手无寸铁的郡民下手,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决定傍晚的时候开始行动,对此任务,她成竹在胸,丝毫不虑。
果然如她所料,夜色渐下时,路上行人渐少,不过经过上次被盗事件之后,巴郡安排了一些人看守夜明珠。
“谁?”看守者看到了几个人往灯塔这里走,警惕的问道。然而这几个人并未理他,看守者想敲响手中的铜锣,杜歌阑隔空点穴,看守者瞬间便直直的在那里站着,一动也不能动了,她的手下把他拖到暗处,其他人准备动工。
其中上次残存的几个帮众爬到了灯塔的顶上,只见顶上有一人,此人盘腿而坐,面向大江,双目盯着远方,头发凌乱遮着脸庞,但亦可见眉头紧锁,嘴角却带一点说不出的笑意。这几个人看到他后连滚带爬的落到灯塔下面,杜歌阑见状,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是——是那个疯子!”一人喊道。
杜歌阑摇了摇头,真是一群没用的人,怪不得上次来那么多人居然都被人骗回去。她一个腾挪,轻落在灯塔顶伸出的一根木柱上,上面江风甚大,吹的杜歌阑衣裙漫飞,她在那里说道:“麻烦让一让,在下要取个东西”,轻声的言语里却藏着似乎不可违抗的命令,然而那疯子却跟没听到一样丝毫未动,杜歌阑见状,也不愿多说,提气向夜明珠推去,让人惊叹的是,几吨重的这个珠子,却慢慢的被她推的转动起来,只见那疯子慢慢站起来,说道:“住手。”这声音有点熟悉,也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杜歌阑竟然真的就停了下来。
此时一个身影如箭一般冲向夜明珠,杜歌阑细看去,竟然是缮德,她纳闷道:“他不是想要自己的剑么,怎么又冲着那西翎珠干什么?”
疯子桄榔一声抽出剑来,缮德似乎有所忌惮,回头对着杜歌阑笑道:“我帮你忙呢,你不来搭把手吗?”杜歌阑说道:“依你的武功,还需要我帮忙吗?”缮德说道:“你不帮,等会你想帮也帮不上咯。”说罢,躲开疯子的正面,继续推那夜明珠去。“住手”,疯子又说道。缮德没理他,疯子的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直刺缮德,杜歌阑看疯子那招式甚是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缮德来回躲闪,从不还手,疯子似乎有些失去心智,没过一会,便变成乱砍乱削,直把灯塔顶弄的一片狼藉,缮德此时却站在原地,双手执印,一股紫色的气息在其掌间流淌,而后越来越浓,直到形成球状,缮德蓄力后将其击向那疯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疯子从高高的灯塔上被击下,却连痛叫都没发出一声,下面不邪派的帮众小心翼翼的走向疯子,试探他的鼻息,见他鼻息全无,便在身上摸来摸去,拿了他身上值钱的物什,一个帮众捡起他的剑看了看,骂道:“妈的,真倒霉,钱都被你们拿走了,这破剑卖铁都值不了几个钱!”说罢丢到一边去。
缮德对着杜歌阑笑道:“你看,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说明我是很有诚意的,现在可以借你的剑给我用下了么?”杜歌阑却笑不出来,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的异常厉害,在高耸的灯塔上,她似乎觉得有些眩晕,便说道:“改天吧,我考虑清楚”,缮德也未强求,指着夜明珠说道:“那这个呢?”“先放着吧。”她忍着眩晕说道。
回到住的地方,侍女赶紧给她端来一杯姜汤,说道:“少主想必是刚才在高台上受了寒风,喝了姜汤会舒服些。”杜歌阑接过来喝了一口,还是心慌,便向院内走去,几个帮众在院子里正赌着玩呢,看到杜歌阑赶紧收起赌资,起立站好,杜歌阑似未看到,向门口走去,然而她的眼角余光往那几人扫了一眼,不经意间看到其中一人身上挂着个玉牌子,上面写着一个“静”字,她心内生疑,这些人身上从来不带金银首饰,为何突然多了这么一块玉石呢?便指着他:“你过来。”杜歌阑问道:“你这个玉牌子从哪儿来的?”帮众低头讷讷回道:“从那个疯子身上拿下来的。”她伸出手,帮众赶紧识相的把玉石放到杜歌阑的手上。
玉牌很温润,看起来他的主人已经佩戴多年,她慢慢的抚摸着它,她能感觉到背面有两个字,于是翻过来一看,她身体一颤,侍女赶紧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