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歌阑极少失态过,然而看到这个玉牌的时候她如同被雨天的雷电击中了一样,浑身说不出的着急和焦虑,她大声说道:“那个人在哪儿?”手下一愣:“哪个?”杜歌阑一把抓住那人胸前衣襟,尖叫道:“就是那个疯子,带我过去!”手下早已吓的腿脚发软,其他人也是噤若寒蝉,他巍巍颤颤的走着,杜歌阑着急的说道:“你给我走快点!”手下不明所以,迈开步子不要命的往前冲去。
过了一会,到了灯塔附近,然而放眼望去,地上空空荡荡,杜歌阑忍不住的一声悲鸣直上云霄,清丽的脸容密布了无尽的哀伤,她泪雨道:“知吾,他们都说你死了,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上次你没死,今天也一定不会死,你等着,我就是这辈子就是其他什么事不做,也要找到你!”
“可是他就是死了。”缮德不知何时在一边,冷冷的说道。他的脸上,雕刻着与他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这种成熟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却总是能直刺入你的心脏,让你即使有一百万个不愿意,却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闭嘴!”杜歌阑很快收敛起来。她知道这种痛苦只能由她自己品尝,多流露出一分,就多给了一个便于他人攻击你的伤口。
缮德并未因为杜歌阑的生气而生气,反倒是笑着说道:“假如我能告诉你他在哪儿埋着呢?”
杜歌阑一滞,默然不语。缮德见状伸出手去,杜歌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未多想,解开苍冥剑便要递过去,但此时,苍冥剑却像是感受到什么灵异的情况,长剑出鞘那一刻,居然有几只的蝴蝶,从剑端振翅飞出,在夜色下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它们飞的很慢,飞一会便停一会,杜歌阑心中欣喜:莫非这些蝴蝶是在指引自己?于是便跟着它们一起走去,缮德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蹙的眉头和咬紧的牙关,隐约透出一股阴沉的杀意。
蝴蝶轻轻的飞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大概飞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山脚下,几个蝴蝶绕着一个山石盘桓不走,杜歌阑见状,用手推了一下那个石头,山石中间居然轰隆隆的开了一扇门,那门很小,却依稀能看到里面有闪烁的灯光。杜歌阑也不顾形象,从中间钻了进去,里面竟然是别有一番洞天。
这个长长的山洞,石壁上每隔几尺就挂着一盏灯,整个走廊灯火通明,然而空气中弥漫着极度的寂静,似乎连尘埃触地的声音她都能听到。
焦急而又充满希望的心态让她毫无畏惧,往前慢慢的走着,走到尽头,是一个分叉口,左边的石洞顶上刻着“风”字,右边的上面刻着“林”字,杜歌阑随便选了一个,走进左边的“风”口里,刚一进去,一阵劲风携裹着沙尘袭来,弄的浑身都是,脸上也脏兮兮的,衣服也满是灰尘,她扑棱扑棱的拍了几下,开始小心起来。
慢慢的,她能听到石洞内有一些古怪的阴笑,声音一飘而过,从耳边到消失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她抽出苍冥剑来,紧握在手中。
山洞开始有些晃动,杜歌阑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下坚硬的石地居然变得松动,于是急速向前跑去,直到跑到一处较为开阔而又光滑的地方,回头看去,她不禁吐一口气,只见那边有一种血红色的小虫子,似是嗅到什么味道,不停的从地下钻出来,饶是她技高人胆大,看到这样的密密麻麻的东西也是身上有些发寒。然而定下神来,却发现洞穴前面又是两个岔道,右边刻着“火”字,左边刻着“山”字,有了刚才的经验,杜歌阑有些为难了,她知道稍有不慎,便可能掉入陷阱之中。
“风林火山”,她突然想到,“这不是天兵派奉为圭臬的《孙子兵法》中的语句吗?‘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样看来,在‘风’字洞里就是要快速通过,不然就会被这些虫子吸食而亡,那么同样来理解,在‘火’字洞里就要战斗,在‘山’字洞里就是要忍耐”,杜歌阑恍然大悟,“既然如此,就痛痛快快的战斗一场吧!”她义无反顾的走进了“火”字洞中。
一走进去,她便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炙热的气氛。这个山洞不再寂静,而是不时的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她打足精神,然而真的是太热了,汗水从她的额头涔涔的滴下。突然一个火球朝她袭来,苍冥剑直劈而去,火球一碎成粉,火花四溅,她发现那个火球并非是常见的松枝,而是灼热赤红的岩石,还没来得及多想,火球数量忽然剧增,杜歌阑施展起玄水流月,这武功果然是奇术,空中的水汽被她运化为一股水龙,与火球撞在一起,火球顿时变成了黑色的岩石,纷纷落在地上,空气中可以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硫磺的味道。
遭遇这样的方式接待,杜歌阑更是不敢大意。
她继续往前走着,走到尽头,她才知道为什么这个洞穴里那么炎热了:前面是一个深不可知的凹底,里面岩浆四处奔涌,中心地带还时不时的喷发一下,这便是轰隆声音的来源了。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和云鬓,她用手抹了一把,睁大眼睛细看这个环境。
四周环顾并无异常,然而她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顶上有一个四周用巨大铁索勾着的圆台,要想上到那个圆台,她必须从索道上走过去,然而问题是并没有路可以上到索道上,何况周围全是光滑的石壁,想要攀登上去根本没有可能,如果想施展轻功,一不小心可能会堕入炽热熔岩,尸骨无存。
“怎么办呢?”杜歌阑有些焦急,“难道要返回去从另外个石洞进去试试?”“不行,如果回去,不知道又要有什么样的遭遇,我得想想办法。”
她再一次的非常仔细的观察四周,石壁上似乎有一些浅浅的凹坑,她用手伸进去试探了一下,浅浅的,只能放下半个手指的关节,这些凹坑连在一起,延伸到索道那里。
“要从这里爬上去吗”杜歌阑看了看下面奔流的岩浆,她有些害怕。
她头一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
她一直在回忆那一刻,在秋水镇上,许知吾为了救她不顾一切的场景。在她看来,那段时间里她已经死过好多次了。
所以她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死之前都不能见到许知吾一面,或者这上面圆台上或许有找到许知吾的线索而自己没有去努力,这会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我今天死了,如果你也死了,我便能死后与你相见;如果你没死,我此刻是有多么的渴望现在能见到你,也多么希望你能一辈子安安乐乐的生活,那怕……很平淡的活着。”杜歌阑轻声说道。她把剑放回剑鞘,开始攀登这个极度危险的绝壁。
才开始爬了几格,黄豆一样大小的汗水便汇聚成小溪一样没完没了的流下来,她控制住自己向脚下看的欲望,一只手向上抓住凹坑时,另外一只手便在石壁上擦几下,抹去汗液带来的湿滑。在快到索道的时候,脚下突然踩空,眼看自己就要掉落下去,在这瞬间,杜歌阑果断一只手抓着石壁,另一只手拔出苍冥剑,插在巨大的铁索卡扣中,坚硬无比的苍冥剑变成了一个杠杆,杜歌阑单手抓住剑柄,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随着剑身的弹性在上下摆动,她借着这股弹性,抽出剑来,一个鱼跃跳在铁索之上,此时她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
她感觉浑身瘫软,但总归是松下一口气,歇了一会,她便沿着铁索,慢慢的朝圆台走去。
圆台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石床,中间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