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建筑群多是木制,偶尔也有石制和金属,白色石板街道宽阔整洁,路边摆放着免费报摊、垃圾箱、卜卦摊等事物,机械路灯以及机器人不时出现,各种材料、造型的雕塑似乎是这里的主流,树木几乎看不到。
这里的建筑造型没村里那么别致新奇,但也不是处处都一样,在高度、长宽差不多的情况下,很多建筑都还有着自己的特色,这个海域的人好像很在意房屋的个性化。
路上行人不算太多,不是个个都穿布衣,也有皮甲、丝绸、不知名动物的毛,甚至还有金属衣,他们似乎没有季节意识,裸着臂膀的人与穿上三四件的人擦肩而过。
路边店里多是卖武器、毒物、炸药等危险物品,其次是药铺、情报委托、赃物回收等,娱乐及吃穿的店家极少。
那些行人发觉军队及机械车都会主动让路,黎远仔细看了看,他们跟村里一样几乎人人带伤,且不管男女都超过两米。
一行人在午饭前到达董长禄办公的木制房屋,军队散去,一直揪着白袍将军训话的两位老者也向钱德恭敬告辞,略微等待后,黎远终于在长达两个半月的时间里吃上水果跟鱼以外的食物——素菜汤泡泥虫。
“这个泥虫是老师傅精心养殖的,专食猛兽肉和天泉水,肥嫩多汁还有股淡淡清香,最主要的是蕴含了很多能量,小孩子多吃点,以后进行域能训练的时候才会更轻松。”
面对食物,董长禄心情又好了起来,兴致勃勃为黎远介绍。而黎远哪怕看到碗里蠕动着的几十只拇指长宽白色肥虫,神色也依然阴沉,钱德边吃边悄悄瞅一眼,没有打断弟子的话语。
“汤是用红泪鱼那无色的血液加以味料调和煮成,至于那些漂浮着的白草珠以及叶片虫则是能够提味的良品,搭配在一起简直没话说。”
[请给我野兽肉和天泉水]
哪怕董长禄说得再头头是道,黎远也难以升起食欲,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用筷子夹起一条泥虫,闭着眼放进嘴里一咬。
[口感像是萝卜,脆脆的,味道也确实香甜]
睁开眼,黎远呼出气,还好食物没想象中那么黑暗。
鉴于之前也看到过马灯、屏风、夜壶、亭台之类的东西,黎远对餐桌上出现筷子并不惊奇,继续吃喝。董长禄见状与钱德相视一笑,师徒二人姿势一致的捧着碗,不时喝上两口小酒,只有陈生窝在瓶子里,有些难受又有些庆幸。
吃完饭,钱德便打发黎远跟陈生出门。他没派人跟着,只让他们自己去玩儿,在太阳落下前回来就行。
“这位老爷子心可真大。”
陈生看着紧闭的屋门,感觉它跟黎远像是被清扫出来的大型垃圾。
[暗地里多半还是有人看着的,他们也要谈些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东西]
黎远头脑清醒,那师徒两个都不可小觑,钱德不提,他就不信这世界上唯一能统治整片海域的人真是个傻白甜。
对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友,在意时说笑两句,不在意时丢去旁边也没什么好谴责的,这才是寄人篱下的正确打开方式。更何况他跟陈生很明显身份并不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敌我未明,太过照顾对双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不过总站在门口难免无趣,他也难得拥有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间,去街上随便看看好了。
[这里还有可以进行诅咒的店啊]
从行人腿脚边钻过,黎远仰头浏览周围风景,逐渐走到一片湖水旁。
不知为何,明明来的路上还能看到些卜卦摊,等他自己出来晃时却一个都不见了,该说不愧都是些会预测吉凶的算命人吗。
那些报摊上的内容多数都跟战争有关,黎远看了两眼便不再感兴趣,他实在无事可做,身上又没有钱财,只能趁着天色还早锻炼会儿身体,累了便躺下休息吹风。
时间缓缓流逝,正在黎远又一次坐在地上喘气时,一名老者凑了过来:
“小乖乖,你这瓶子里的东西卖不卖啊?”
黎远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叫,顿时便对那发丝稀疏、牙齿残缺的瘦弱老人产生兴趣:
“你买吗?”
瓶子里,本以为黎远不会理对方的陈生感觉不太妙。老人衣着破烂却并不脏臭,闻言发出漏着风的笑声:
“糟老头子可没几个钱,拿这本秘籍跟你换,要不要?”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本写满了字的残破书籍,其封面写着“寻宝记”。
“黎、不是,我……”
陈生本想喊黎远名字,但转念一想,它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一窍不通,怎么能就这么对方暴露真名,于是赶忙改口:
“我们不是朋友嘛,别卖我啊!”
“嚯,这灵魂质量不错,还保留着智慧,有点意思。”
老人声音嘶哑,他低头盯向在瓶子里乱晃的陈生,收起“秘籍”背着手对黎远道:
“小乖乖,老头子不诓你,两百板卖不卖?”
“不卖。”
黎远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好奇发问:
“你是杀手?”
“……”
对方气息一滞,陈生也懵住不说话。
[看来是了,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
湖边本来还有些行人,但自从老人和黎远搭话后他们便消失不见。
对方或许是觉得用言语和问题吸引住黎远就能不令他发觉周围情况,不过黎远刚来这地方没多久,对一切都还很好奇,注意力没那么容易集中。
实际上就算对方光明正大报出来意,黎远大概率也不会阻止的。
问对方的身份是基于推测而没有任何证据,这人鬼祟谨慎,多半不是钱德的人,黎远只想诈一诈对方,哪知道一说就中。
“看来你确实足够怪。”
被道破身份,老人也不装了。他声音不再嘶哑,面容也逐渐发生变化,最终成了位黑发红瞳的年轻俊朗男性:
“放心,没人雇我来杀你。只是切汀特毕竟是我的手下,他任务评价糟糕成那样,我当然想来探究下缘由。”
“哦……”
黎远有点失望,陈生则放松下来,男人弯腰单膝跪地,神色温柔而无奈:
“看来切汀特栽得不冤。黎远,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挑拨离间?]
黎远瞬间怀疑起对方用意,思虑一瞬,他摇头表示不知。男人将他从地上拉起,帮忙拍去他身上的灰尘:
“我是阿尔文杀手家族最小的十七子,上面还有很多位兄姐在争权,而这次手下的失败,将我推向了很不妙的境地。”
男人将双手搭在黎远肩头,目光依然温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却逐渐碰上了幼童的脖颈。
不好!
陈生在瓶中又急躁起来。
这人果然是来杀黎远的,黎远一死,它多半也会被灭口!
很显然,这团黑雾丝毫没观察到幼童那微妙的神色。
[怎么这也是个不把我当小孩的人,好歹给我这身高和稚嫩脸庞一点面子吧?这世界的孩子都很早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