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桑恒跑着回来,微笑着端着两个饭盒回来。晓破从凳子上站起来,有些好奇地看着桑恒。
桑恒红肿的手递过来把她那个粉色的饭盒,笑着对晓破说:“给。”
晓破木讷的接过饭盒,看看后又抬起头来对桑恒说:“什么呀?”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微笑着拿着盒子,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晓破低下头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份回锅肉,散发着诱人地香气。笑着转过头来坐在桑恒旁边。“嘿!木头,真有你的,上哪搞的。”
“外面咯,不然还有哪里?”说着叉起了一块肉,放到晓破眼前。
“来,大小姐。”
晓破凝视着笑容满面的桑恒。“木头……”含住那块肉。
咀嚼着,眼泪便悄悄流了下来。
“怎么了?好吃吗?”
晓破抬起头,又用力地点了几下头。“嗯,好久没吃到回锅肉了。”
桑恒摸了下裤袋,递过一来张纸巾。“傻孩子,哭什么呀,喜欢我就天天请你吃。”
晓破没有接过来纸巾,只是一下子扑到桑恒的怀里去,哭得越来越厉害。“木头,我知道还是你对我好,只有你。”
桑恒只是感到突然,突然得连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左手拿着盒子,右手拿着铁叉。只得愣在了哪里,听着她的缠绕耳际的啜泣。
“晓破,原谅我。”桑恒终于出了声。
晓破擦了擦泪水,看着桑恒那张呆滞恳切的脸,破涕为笑。“好啦。”
“也许当初都是我太任性了,木头,我不怪你。”欣然一笑。
桑恒看着晓破瘦削的脸庞,也释然地笑了。
“下午,你能送我回家吗?木头,好久没有坐过你的书架了。”
“当然可以啦,傻瓜。”桑恒只顾埋头吃饭。
“我不要和姓蒙的一道。”晓破看着桑恒,目光僵硬而严肃。
桑恒顿时愣住了,停止往嘴里扒饭,抬起头看着晓破的眼睛。
“哦,好,好。”
我们都坚信没有一颗心会如磐石般僵硬,如冰凌般寒冷。两束烟火,璀璨地照耀黎明前的夜空。是彼此心灵的交汇。
下课的时间被喧闹的声音淹没得一干二净,以致没有人注意到丝毫的改变。
“单单,今天,你先回去好吗?”
“呵呵,何必呢,反正是顺路嘛,有事我等你呀。”
桑恒神情苦恼闪烁。“不,不用了。”
蒙单单有些诧异。“今天有什么事吗?也许我能帮上什么。”
桑恒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支吾出。“没,没,今天,晓破。”
蒙单单皱了皱眉。“晓破要一起吗?嗯,那更好啊,他原谅你了?”
晓破跨步走了过来,对着蒙单单,抛出一个坚硬的表情。
“算了,不敢和贵小姐一道。”
蒙单单只是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晓破,没有说话。
女生之间总是那么容易地豁开一条裂缝,总是那么地容易硝烟散漫。
冬天的夜晚,早早的消灭着残留的光明,放学后的城市,傍晚里的天空,拉下一层黑色的纱幕。路灯也已经开起了,依旧毛茸茸的昏昏欲睡。
桑恒踏着车,载着晓破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前行。蒙单单迅速地踩过去,暼过一眼,看着他们四只清澈的眼睛。再对着桑恒笑了笑。“桑恒,别忘了星期天的游乐园之行啊”
笑笑再看看车子后面的晓破,凛冽的眼睛,令人产生一丝的畏惧。“晓破,你要不也一起去吧。”
晓破看着那张绽放的笑脸,像原始森林的食人花,展开着她巨大而危险地花盘。
“呵呵,谢谢你啦,不过,不好意思,周末桑恒请我去动物园玩。”还给单单一个更危险地笑容。
蒙单单有些诧异,抬头看着桑恒。而桑恒面带羞色,没有说话。
“呵呵,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好了。”
转过头去,踏着车往前奔去。
“哎哎哎……单单,你要不也一起去吧?”晓破略带得意的对着单单喊着。
单单用力的踏着踏板,没有说任何话。
桑恒注视着前面越来越小的背影,心里有些莫名的纠结和无奈。
而晓破却是在那笑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得意。
桑恒踏着车,低沉的对晓破说了一句。“晓破,你变了。”
“呵呵,是吗?那恭喜你,终于看清我了。”
桑恒转头看看晓破微笑的脸,又转过头来,不再说话。
到了晓破家门口桑恒停下车来,晓破便跳下车来,笑着对桑恒说。“嗯,还算个不错的司机。呵呵。”
桑恒笑笑说。“嗯,晓破,进去吧。”
“嗯,好嘞。”扛着书包便往里面走去。
桑恒正要踏车走时,晓破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木头,能给我一千块钱吗?”
桑恒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晓破的眼睛。“一千块?”
“嗯,一千块。”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会还你的。”
“我问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说啦我会还你的,你真的不信吗?”晓破有些激动。
桑恒看着神色激动的晓破,不敢再追问下去。“好吧,我给你想办法,什么时候要?”
“周六。”
“啊?小姐,今天是星期星期三了。”桑恒有些吃惊。
晓破看着桑恒的眼睛,低下了头。
看着那张可怜的脸,桑恒再也找不到拒绝她的勇气和理由。
“呃,没事,晓破。我给你想办法,会没事的啊。”
晓破对桑恒递过一个感激的表情。
“呵呵,谢谢木头,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桑恒笑着对晓破说:“回去吧,我给你想办法。”
挥挥手,分离的彼此又被黑暗淹没在夜晚里。
木头,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为什么,是不愿让你可怜我。你有一个美好的家庭,有爱你的爸爸妈妈,而我不是,原谅我吧,木头——晓破。
到家了,桑恒把包扔在沙发上,朝着厨房叫一声。
“妈,我回来了。”又习惯性地掰下一只香蕉塞在嘴里。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回应。“嗯,好。休息下就可以开饭了。”
桑恒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戴着围裙的炒菜许岑菲,问了一句。“妈,今天手气怎样,有没有赢钱啊?”
也许是油烟机年久失修的原因,油烟像一条脏兮兮的巨龙游走在狭窄的房间里,呛得许岑菲一阵咳嗽。
“咳咳,呵呵,今天怎么回事啊,开始关心起妈妈的事业来了?咳咳,咳咳咳。”
桑恒被熏得也有点睁不开眼睛,匆忙逃回客厅,躺在沙发上。
“切,瞧你说的真难听,哪有娃不关心妈的?”
“咳咳,有进步,呵呵。”厨房传出了回应。“呵呵,也不想想妈是谁呀,方圆几里有名的雀神,能差到哪里去。”
“呵呵,是啊,久仰大名啊。”桑恒跟妈妈调侃起来。
“要不,你也奖励一下你的宝贝儿子吧。”
“切,这小子,终于露出本性了是吧。”许岑菲端出菜来,搁在桌子上,手往围裙上蹭着油。
“我可不会乱给你钱的,生活费每天都是够的,你又在琢磨着怎么乱花钱呢?”
桑恒看着妈妈那张脸,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嬉笑。
“我,嗯,没有啦,反正我妈阔不是。”
“呵呵,好吧今天妈是高兴了,你想要多少啊,开个价吧,呵呵。”
桑恒好像看见事情又有了希望,兴趣高涨的对妈妈说。“一千,行吗?”
许岑菲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看着沙发上目光恳切的孩子。“嘿嘿,你越来越没正经了啊。一千,你当妈是开银行的?呵呵。”
说着靠在桑恒身边坐下来。“我给你爸打电话,现在加班加得越来越晚了。不知回来吃饭不了。”
桑恒看着妈妈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失落有些泄气了。
“快回来啊,嗯,好,好。拜拜。”许岑菲合上电话,转过头来看着有些失望的桑恒,笑了。
“一千块,那还真没有,五十块要不要。”随手取下包,拿出五十块递给桑恒。
五十块!完全是杯水车薪的五十块。虽然他知道不敢跟妈妈讨价还价,但还是没忍住说出来:“妈,我真的需要钱,能给我点钱吗,算我借的,以后还你。”
许岑菲听见这话,突然感到一丝惊诧,不过又回头看看孩子那张恳切的脸,还是笑了笑。“呵呵,傻孩子,你拿什么还啊,钱都是爸妈给的。不过,到底有什么事啊?”
桑恒好像看到了希望,立刻回应道:“是晓破,晓破急需要钱!我要帮他。”
“晓破?他要这么多钱干嘛?不给。”许岑菲有些坚决。
“她说了会尽快换给我的,妈妈,你就帮帮他吧。”
“她家的情况,拿什么来还?她爸妈离婚了,他爸整天鬼混,他妈从不管她,自己也不思上进。叫你别跟这种没教养的孩子玩,你偏不听。好啦,这下她把钱拿出去挥霍完了,找上你了。你说,你傻不傻啊你?”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簌簌的插进了桑恒的心脏。他像是被遗弃在了北极,快要凝固在这些话里面。不知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容许任何人说晓破坏,没娘教,没人爱。他所坚守的禁地被攻占了。被自己的母亲,残忍地摧毁了。
“没教养的孩子?晓破不是没教养的孩子。”起身跑进自己的房间去。砰——一扇门封锁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