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政见皇上不大欢喜的样子,立即咽住下面的话,改口说道:“臣见皇上容颜清减,还是不易劳心之。”
谢凛怀看他一眼,淡淡说道:“卿家有心了,朕年龄尚轻,无甚挂碍。”
言毕,无话。李朝政知趣的退下了。谢凛怀在李大人走后,便前往北书房批折子去。
沈寒音远远的看见谢凛怀的龙撵往北书房去了,心中瞬间感慨万千,不知自己就此一别,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这番不辞而别,到得几时才能再次相见?
然而,又觉得自己非走不可,只有自己走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免却朝臣对皇上发难。
砂月不忍再看沈寒音哀伤满面,将头别过去,悄悄风干眼中的泪迹。
沈寒音发现了砂月的小动作,不悦的瞪她一眼:“你舍不得走,可以留下。”
砂月吓一跳,慌忙说道:“郡主何出此言,砂月又说错什么话了么?”
沈寒音一怔:“顶嘴是不是?我发现你越发大胆了。”砂月瘪嘴跪地,因为心里委屈,一句话也不说了。
唔?沈寒音眉宇一皱:“这是在跟我赌气?好,我命你留在宫里,从此以后不许跟着我。”
说罢,袍袖一甩,转身离去。砂月急得在后面追:“郡主饶命,求郡主饶恕奴婢,奴婢……也是心疼郡主啊!”
沈寒音脚步愈发快速,但是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忙转身一看,砂月不见了。
这个小蹄子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给皇上通风报信去了?急忙顺着原路往北书房跑。
此刻,砂月正跪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诉说着沈寒音的隐秘心事:“郡主凭生有两大心愿,一为父亲报仇,二便是与皇上结为连理。”
谢凛怀不禁从奏折上抬眼看了看砂月,说道:“你继续说下去。”砂月接着又道:“自入宫以来,郡主看似性情大变,奴婢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发现,郡主……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外面传出太监阻拦的声音:“郡主留步,待老奴通报皇上……哎呦……啊……”
太监已经被沈寒音推出去,摔了个嘴啃地。沈寒音沉着脸进来,既不请安也不问候,先瞪眼看着谢凛怀,再看着地上的砂月。
砂月又惊又怕,恨不得此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沈寒音气得骂道:“你个白眼狼,还指望我原谅你吗?”
砂月委屈求道:“我这样做,也是一片诚心为郡主,不然郡主出宫去,遇上危险有个三长两短,砂月更是罪该万死。”
沈寒音气得胸前起伏,斥道:“顶嘴功夫见长啊!我今天……”忍无可忍之下扬巴掌要打。
砂月抱头大叫:“郡主饶命……”引得谢凛怀急忙制止:“住手,岂有此理。”
他过来拉走砂月,自己挡在前面斥责沈寒音:“竟敢当着朕的面打人,无法无天了你!”
沈寒音回怼道:“砂月是我的侍女,犯错理应由我责罚,何错之有?”
谢凛怀剑眉一挑:“普天之下,皆朕之子民,你敢当着朕的面撒野,就不怕朕治你个御前失仪之罪?”
砂月见两方争吵厉害,赶紧跪地磕头:“求皇上郡主责罚奴婢吧?一切皆为奴婢过错。”
此时的沈寒音,所有愤怒已经转移到了谢凛怀身上,一脸顽固的倔强:“既然如此,就请皇上将臣女处置了,也好让皇宫彻底清净。”
皇宫,何曾有彻底清净的时候?这分明是一种讽刺话。谢凛怀魅唇一笑:“怎么处置你,朕说了算,来人,传朕旨意,云行郡主禁足云梦宫,无召不得出。”
太监应声:“遵旨!”一面转身看着沈寒音,尖着嗓子怪怪的叫一声:“郡主请吧?”
砂月一旁急哭了,也没料想是这个结果,不过,觉得这样一个好处就是,郡主没机会出宫去了,因为禁足期间私自逃离,是要问罪的。
沈寒音瞪着阴阳怪调的太监,厉声斥道:“退下,否则本郡主一掌毙了你。”
太监吓得面色如土,转身求助皇上:“请皇上为老奴作主,郡主……这番该如何是好?”
谢凛怀背对着沈寒音,颀长玉立的躯体僵立片刻,突然之间翩然转身,出掌向沈寒音面门。
沈寒音大惊,同时偏转身型躲开,退后数十步惊愕的看着谢凛怀:“你要杀我?”
谢凛怀面色凝重:“不,我只是抓你去禁足,”接着,再次向她袭来。沈寒音急忙转身奔离北书房。
她自知与皇上对打,会落下口舌罪名,唯有见招拆招,只守不攻,可是蹿房越脊的架势也够把人吓死了。
最后沈寒音从侍卫手中夺下一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对谢凛怀说:“再逼我我死给你看!”
谢凛怀冷哼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朕,朕不喜欢被威胁。”顿一下,厉声斥道:“刀放下!”
他怕沈寒音刚烈的性子,真会伤了自己,随手打出藏在衣袖里的一颗弹珠,弹在沈寒音虎口处。
沈寒音疼得手一抖,刀落在地,立即被侍卫捡走。谢凛怀上来在沈寒音左肩膀上点两道穴位。
沈寒音整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输得何其彻底。她实在是羞愤交加,眼中控制不住的溢满泪水。
谢凛怀眼睛一红,随即避开不看,命人用轿子抬她回云梦宫。回到寝室之后,谢凛怀亲自把她放置床上。
沈寒音气呼呼,奈何又反抗不了,那一副愤愿交加的模样,到比往常更惹人爱怜了。
“你为何执意这般?”谢凛怀一脸忧伤的问道:“安静柔顺的活着不好吗?是你父亲之死,令你在仇恨中不能自拔?”
沈寒音对这几句话,可是略感寒心:“安静柔顺?皇上想找个安静柔顺的女人很容易,何苦来强求于我?我父亲的仇确实深刻影响着我,不过,皇上倒已经忘干净了。”
谢凛怀微微苦笑,顺手解了她的穴。沈寒音瞬间感觉到血液流通,同时胳膊上也是一阵剧烈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