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唐医生看了一眼那个年轻医生，示意他去里面拿药。
“他们还是没接纳你么？”唐医生看着裴曦，声音有些沙哑。
裴曦摇摇头：“既然他们不愿意，我也懒得去打扰他们，我早就已经搬出来住了。”
唐医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又被冻结，都不愿意再说什么。
年轻医生拿着两盒药出来的时候，裴曦已经站起来在等了。
裴曦接过了年轻医生手中的药，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就打了房门走了出去。
年轻医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唐医生拦下：“算了，”
裴曦关上了房门，站在走廊上，依旧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长椅上坐着的人。
“姐，”简单干脆的一声，让裴曦身体一震。
裴曦愕然的转过身子，看到站在长椅签的裴凌。
裴凌的嘴角扬起高高的弧度，笑的就像向日葵一样灿烂迷人、
“你怎么来了？”裴曦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裴凌。
裴凌却并不在意，只是继续笑着，而且带着几分孩子气：“唐医生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真是多管闲事。”裴曦自顾自得喃喃着，没有再理会裴凌，想走廊的尽头走着。
裴凌像块牛皮糖一样，紧紧地粘上了裴曦，跟在她的身后：“姐，你等等我啊。”
“别跟着我。”裴曦微微偏头，有些生气的吼着裴凌。
裴凌却怎么赶也赶不走，就是死死地赖着裴曦：“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嘛。”
裴凌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着，想要抓住裴曦的手。
“你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裴曦突然停下身子，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裴凌。
裴凌没有说话，依旧笑着，就那样看着裴曦，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着：“姐，爸和妈不是不愿意接纳你，是你自己感觉他们讨厌你的！”
裴曦的身体突然僵硬在原地，嘴角扯开的弧度带着讽刺，是我自己感觉的？呵，我又不傻，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讨不讨厌我，我自己会感觉不到么？
“从那次以后，就没有人愿意和我呆在一起了，裴凌，你也应该离开，离我远远的，”裴曦微微偏头，声音缓慢而深沉，带着几分莫名的哀伤。
裴凌的眉头终于深深的皱起：“姐，那也是一次误会，更何况……”
“更何况那时候我就有些轻微的人格分裂么？”裴曦接着裴凌的话说了下来，呵，轻微的人格分裂，不还是他们造成的么？
裴凌没有再说话，他也不想再刺激裴曦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再次蔓延……
那时候的轻微人格分裂，是裴曦长时间的孤独和自卑，还有渴望有人爱的心理造成的，只因为，爸爸妈妈比较喜欢男孩，很少，在意裴曦的感受。
长时间的影响下，裴曦有些轻微的人格分裂，但只是时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为什么会在哪里而已，可是，这样的人，总是很敏感的、
当初裴曦和柏珺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柏珺很开朗，裴曦却很安静，也很敏感的看着周围的事情。
而石瑾看上的，是柏珺。
当初柏珺和裴曦形影不离，石瑾让一个女孩帮忙把情书交给柏珺，可是在操场上指向柏珺的时候，那个女孩却看成了裴曦，可是，这一切，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弄错了一切。
裴曦拿到情书之后，压制着表面的情绪，暗地里却开始观察石瑾，却慢慢的爱上了他，那个幽默，会讨人喜欢的男孩、
然而，毕竟柏珺没有拿到情书，并不知道这一切，也没有反应，石瑾开始了正面的追求，甚至在学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柏珺是他的人，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那有多伤害裴曦的心。
也许——
只是出于自我保护，裴曦伤害了柏珺……
她知道柏珺怕蛇，竟然在放学后把她骗了出去，带她到郊区的森林，把她绑在了树上，周围全部是她从蛇贩那里买来的蛇，其中，还有着含有剧毒的蛇。
那一天，柏珺很害怕，裴曦记得，她很害怕，晕过去了两次，可是裴曦就那样看着，无动于衷……
柏珺的父母找到她的时候，还有石瑾，安牧篱，卓凉，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裴曦做的事情，没有人敢在靠近她……她被孤立了起来……
然而当有人问起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总会说没干过，所有人都不相信，只有裴凌，意识到裴曦当时可能是人格分裂，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的人格分裂已经加重了……
裴曦很敏感的，学校里面的孤立，家里面那段时间的冷淡，让她感觉自己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搬了出去住，很少再回家……
“姐，真的是你太敏感了……”裴凌略微踌躇，有些犹豫地说着、
裴曦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走了。”
裴凌没有说话，看着裴曦慢慢走远的身影，裴凌低声说着：“姐，最起码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不是一个人。”
没有走的很远的裴曦，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言默这两天一直都在医院，哪里也没有去，她只想一直陪着奶奶，直到她动完手术，身体好起来。
窗外略微冰凉的空气篡国窗纱，袭到趴在床边的言默的身上。
言默双眼紧闭，满脸的疲惫，冰凉的空气侵袭到身上，从毛孔钻入，很冷。
房门轻轻打开，寂夏拿着一件长袖走了进来。
寂夏轻步走到言默的身边，把衣服披到了言默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看着言默的倦容，他心疼了，心疼言默这么不要命，两天了，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守着，生怕奶奶自己一个人想不开。
寂夏轻叹了口气，转身依旧动作极轻的走了出去。
寂夏轻轻地关上门，眼睑很沉重的落下，仿佛关上的，是他对言默的心门。
感觉心里有些无奈的颓废，寂夏只感觉很害怕，他好希望奶奶能够晚一些做手术，这样，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就能够长一些，他和言默相处的时间也就长一些。
可是——
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可能的，他也不希望……
寂夏背靠着墙，突然感觉自己好自私，因为想要和言默多呆一些时间，就要让奶奶带着病，多危险一些时间么？
他憎恨自己这样的想法，自己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奶奶的生命安危来开玩笑，怎么可以！
“你在这里干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寂夏吓了一跳。
安牧篱提着一个袋子，已经站在了楼梯口。
寂夏微微愕然的看着安牧篱：“你怎么来了？”
安牧篱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给言默送些衣服，这两天下雨，天凉，她也一直没回家，就一直在这里，如果她愿意就一直穿着那一身衣服，随她的便。”
安牧篱说着就已经走到了门前，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
“等等！”寂夏慌忙叫出声。
“怎么？”安牧篱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寂夏。
寂夏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激动，摇摇头：“没事。。”
然而安牧篱却没有进去，微微偏头，嘴角翘起：“你不是怕我把言默带走吧？”
“她不会走的！”寂夏笃定而说的毫不犹豫。
安牧篱垂下了眼睑，嘴角依旧笑着，可是神情有些黯然：“是么？”
寂夏没有再说话，看着安牧篱的样子，他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就是说不出的感觉。
“呐，这是她的衣服，里面有她的日记本，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安牧篱把手中的袋子交给了寂夏，转身落寞的离开。、
寂夏微微呆愣的看着安牧篱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没有说什么。
寂夏的手里提着那个袋子，站在走廊上却始终没进房间。
他打开了那个袋子，那本灰色的日记本，在衣服的上面放着。
莫名的——
他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舒服……安牧篱都可以看过这本日记，为什么他却一直不可以，一直没有看。
也许——
是嫉妒，让寂夏的心理失衡，他从来没有看过，言默的日记，可是安牧篱却看了，他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鬼使神差的，寂夏拿出了那个日记本，走向了旁边的休息室。
依旧的，寂夏开门的声音很轻，里面有两张床，最里面的床上躺着林韵然，正睡得酣熟。
寂夏轻步走到了最靠近房门的床头柜，拉开了抽屉，将日记本放了进去。
他的动作很轻，可是还是吵醒了林韵然。
“寂夏，”林韵然睁着腥松的睡眼，眼前一片朦胧，看着那个有些模糊的人影。
寂夏已经走到了房门前，却还是转过身子看着林韵然：“我吵醒你了么？”
林韵然慵懒地说着，坐起了身子：“没有……我去叫言默也来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你接着休息吧，我去叫言默。”寂夏打断了林韵然的话、
“嗯，那好吧……”林韵然听了，一头扎到了枕头上，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寂夏叹了口气，韵然昨晚也守到凌晨，哎……
寂夏关上了房门，走入了隔壁的病房。
言默已经起来了，正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焕然一新的花花草草。
“嗯？寂夏，你过来了啊。”言默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来人。
寂夏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嗯……安牧篱给你送的衣服。”
言默轻手轻脚的走向寂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许鸣：“我们出去说吧。”
没等寂夏说话，床上的许鸣就开了口：“言默，等一下我想出去转转。”
“知道了，奶奶，我去换衣服。”言默一把拉过了寂夏的手，走向了外面。
许鸣看着两个人出了房门，叹了口气，或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拖累言默。
言默拉着寂夏出了房门，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有些埋怨的自言自语着：“安牧篱那家伙怎么不自己来见我？肯定是心虚了！真是的！我的日记本也没说要还给我。”
寂夏听到言默的最后一句话，明显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他让我帮他给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是因为日记本的事还是周五那天到了我一桶水的事？”言默微微挑眉，语气有些不善，但是并不针对寂夏，而是安牧篱。
寂夏听了言默的话，眉头皱起，周五那天？言默发了高烧……
看着寂夏皱起的眉头，言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去换衣服。”
言默慌忙拿过寂夏手中的袋子，慌慌张张的进了休息室。
在雨天，空气中总是飘着一股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味，言默喜欢这种气味。
言默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许鸣。
“奶奶，这里的环境很好吧！”言默眨眨双眼，目光触及之处满是绿色。
许鸣点点头：“是啊，”
言默推着轮椅，在草坪之间的小岛上小心翼翼的行驶着。
下过雨了，天气有些凉……
言默穿着安牧篱送来的长袖和牛仔裤，脚上依旧穿着她的帆布鞋，平底的，她喜欢穿、
寂夏就静静地跟在言默的身后，看着言默推着轮椅。
他看到言默的脸上是满足的幸福，她的微笑恬美安静，他喜欢这样看着她，喜欢看着这样的她。
那样会让他感觉，很安心……可是越喜欢，就越害怕失去，越害怕失去，就越恐惧……
寂夏看着言默的侧脸，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总是给人一种凉凉的感觉，就像是二十多度的水，不热，也不温暖，微微泛凉……
言默的笑会透露着淡淡的疏离……
可是寂夏喜欢，他喜欢看着言默对别人露出那种疏离的笑，因为那样，他才能够确定言默是否在乎他，他能够，把言默对他的笑，和言默对其他人的笑，来做对比……
言默对着他笑，总是很开心，很高兴，很幸福，很满足的、
“那是安牧篱么？”言默突然停住，看着前面草坪上和一个红色裙子的小女孩玩耍的男孩。
黑色的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寂夏记得，刚刚安牧篱来的时候，穿得好像就是这一身。
可是……寂夏不像，让言默和安牧篱见面，因为……他害怕言默会跟安牧篱离开……
“那不是……”寂夏慌乱的打断言默的视线。
可是似乎有些晚了，安牧篱明显的看到了他们。
“嗨，”安牧篱站起身，摆摆手，从草坪上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安牧篱刚刚站在他们的面前，言默就语气不善的问着安牧篱。
但是安牧篱似乎并没有很在意：“我在这里怎么了？刚刚给你送衣服啊。”
“那为什么你还没走？”言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安牧篱，语气中是质问。
安牧篱耸耸肩，刚要说什么，却被打断。
“哥哥……”那个红裙小女孩跑了过来，站到了安牧篱的身旁，稚气的喊着。
安牧篱低头看着小女孩，摸了一下女孩的脑袋：“乖，去那边玩吧……”
“你认识她？”言默微微皱眉，看着跑远的女孩，她好像就是那个小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