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剧院站到了,请乘客们顺序下车。”
公交车的报站声响起,惊醒了陷入回忆的曲晨,她赶紧挤到前面,在关门前一刻下了车。
来到剧院,曲晨照旧拿起笤帚和抹布开始清洁场地,剧场每天晚上演出节目,清洁的工作大部分都要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做。
一千来个座位,要一一扫过擦过,还是相当费功夫的,曲晨弄完了之后,已经是满头汗水了。
以前剧场里是有两名保洁阿姨一起做的,她当了杂工之后,逐渐的,清洁的活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剧院经理见状,直接把保洁给辞了。
现在偌大的剧院只剩下曲晨一个人负责清洁。
当时签约的时候,可一点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曲晨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水,苦笑一下,继续下一项工作,就是用抹布把木质的舞台全部擦一遍。
好歹也算上台了。
曲晨苦中作乐地想,擦舞台需要她蹲着一点点擦,为了避免腿麻,很多时候,她都是趴着擦的。
“还没完啊……你效率真低。”乔文静用台本扇着风,倚着舞台侧面的柱子,不阴不阳地道。
曲晨都没有兴趣抬头看她,这种幼稚的举动太多次了,每次都理会她的话,曲晨都要累坏了。
乔文静冷哼了一声,在她看来,曲晨从开始就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现在都沦落到当清洁工了,还是傲得不得了,让她看见就来气。
“喂喂,你瞧瞧你干得活,一点都不仔细,屁股后面都没擦干净!”乔文静大声道。
曲晨顿了一下,还是回头看看,什么都没有。
乔文静乐不可支:“你再好好看看,你眼神也不行啊,快看,就在那儿呢。”
曲晨再傻也知道对方在戏耍她,她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很快便把舞台擦完了,站起来就要走。
乔文静拦住她,“你说说你有什么可傲的?你都当清洁工了,还瞧不起人!”
曲晨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我没有瞧不起人。”
“哼!你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就你刚进公司那样,除了纪老师,你把谁放在眼里了?现在连纪老师都看不上你了,你还有什么。”
曲晨垂眸,刚进工作室的时候,她确实是心无旁骛,满眼只有音乐和练习,可她从来没有看不起人过。
“你无理取闹。”曲晨不愿与她多说,便想绕开她。
乔文静也不拦着,只是高声道:“我看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分明就不是唱歌的材料,你呀,就靠着给人拖地赚钱交医药费吧,也不知道你妈等不等得了……”
“你住口!”曲晨愤然回头,呵斥乔文静。
说她什么她都不介意,可乔文静不该诅咒她母亲。
乔文静撇嘴,“我说什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闭嘴!我不许你诅咒我妈!”曲晨攥住乔文静的手腕,“你给我道歉。”
乔文静用力挣开,“我没有必要道歉,你放开我!我喊了啊,放手!”
“你道歉!”曲晨执意要求她道歉。
乔文静见挣不开她,放声大喊:“快来人啊,曲晨疯了,她要打我!快来人!”
随着蹬蹬蹬的脚步声,后台零星的人都跑了过来,见状,赶紧上前分开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剧场前辈训斥道。
乔文静委屈不已,“是曲晨,她突然抓住我,我觉得她不正常。”
曲晨气得嘴唇发抖,“你胡说,你是先诅咒我妈……”
“我没有!我就是问了一句伯母在医院怎么样了,她就以为我在诅咒她,非不依不饶地让我道歉……”乔文静啜泣起来。
“你撒谎,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是……”曲晨不忍心重复她的话,那好像在诅咒自己的母亲似的。
“好了!”前辈道,“这里是剧场,要闹就出去!”
乔文静不敢吱声了,曲晨宛如脱力一般被人扶了出去。
到了外面,曲晨突然开始掩面痛哭,哭声痛彻心扉,让扶她出来的马欣飞心生怜惜。
“别哭了……”
曲晨哭了一阵之后,内心的情绪发泄出一些,终于冷静下来了,她抽了抽鼻子,抹去泪水。
“我没事了,谢谢你。”
马欣飞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别太有压力了,这样对你自己身体也不好。”
曲晨擦了擦脸,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陪我。”
“这有什么,咱们是朋友嘛。”马欣飞爽朗道。
曲晨抬头看了看他,暗想他们算是朋友吗?其实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她一直都埋头忧愁自己的事情,很少关心别人。
以后,她成了张扬手下的艺人,就更不会有交集了。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祝你以后前途无量。”
马欣飞听着这话带着深厚的告别意味,心瞬间揪了起来,“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的未来还长着呢,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就……”
曲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半天才恍然他以为自己要自杀,她抿嘴直乐:“我没有自杀的念头。”
“啊那就好……”马欣飞松了口气,“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曲晨摇头,“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我也不会生气的,谢谢你担心我。”
马欣飞安心地笑了,“那……伯母在医院还好吗?”
“医生说,还算稳定。”
“那还好,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开口啊,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马欣飞拍着胸膛承诺道。
曲晨笑笑,“谢谢,暂时不需要,很快……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了,我会记得你这个朋友的。”
“离开?你要走?”马欣飞问。
“嗯,我……可能不适合拾忆工作室吧,所以我想要离开了。”曲晨抬头看着天,叹息道。
马欣飞也知道一直以来,曲晨在工作室很不如意,“也好,你确实应该找找别的办法了,这里不适合你。”
“嗯?”曲晨惊讶地看他,这话说得似有深意。
难道……
“不适合我是指?”曲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