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晨一大早就到医院去给母亲送饭,顺便帮她擦身,把她收拾好之后,自己才去上班。
公交车上,拉着吊环站着的曲晨,出神地望着车窗外,这趟公交车恰好路过她的学校,车上刚好有音乐学院的学生。
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这周老师布置的作业有多难,曲晨靠在拉着吊环的胳膊上,掩下眼底的羡慕。
本来,她也是其中一员。
她家本来也算中产家庭,父母开了一家便利店,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也能吃喝不愁,供她上音乐学院也是有余的。
可惜,一场火灾破坏了一切。
父亲去世,母亲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月,家里的便利店付之一炬,所有积蓄都拿来给母亲救命,她的学业也不得不中断了。
休学之后,她才发现,音乐学院的大学生,跟高中毕业也没有区别,所有的专业技能她都不会,唱歌又不能用来赚钱,只有打临时工赚生活费。
她给自己录了demo,向各大演艺公司投简历,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最后,她以为自己没有希望的时候,拾忆工作室给了回音,约她面试。
曲晨狂喜,她按照要求的时间来到了工作室,恰好遇见了纪莹。
纪莹是她最喜欢的歌手,她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纪纪老师,您好,我是您的粉丝,您好!”
纪莹坐在那里看杂志,温柔可亲地道:“你好,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是来面试的!”曲晨激动地回答。
“是嘛,你也是歌手?”纪莹笑着问道。
“我还算不上歌手……”曲晨惭愧地低头,“我是大学休学了,然而向工作室投了简历……”
“这样啊,你唱一首歌我听听。”纪莹来了兴趣。
曲晨高兴极了,当时就唱了一首纪莹的成名曲,然后期待的望着纪莹。
纪莹的表情有点勉强,沉默了半晌道:“……还是有天分的,可以签到我们工作室。”
曲晨大喜过望,听纪莹的安排签了合同,来到剧场先积累经验。
可是后来就不对了。
纪老师指导她练习,可每次她向纪老师展示练习成果的时候,纪老师的面色都很差。
可以说,是越来越差。
“你有没有好好练习?你是觉得我没有资格教你吗?我说话你不愿意听是吗!”
曲晨惶恐不安,她完完全全按照纪老师的要求练习的,甚至她还挤出时间加练。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达不到纪老师的满意。
一起练习的其他五人已经能在音乐剧里拥有固定的角色了,只有她还没能上过一次台。
可能自己真的没有天分吧……
慢慢的,曲晨越来越害怕当众唱歌,她怕,怕自己唱的太差,怕自己唱的歌根本无法入耳。
越这样想,她发挥的越差,在纪老师再一次检查她的成果的时候,她唱劈了。
曲晨当时懵了,怎么会这样……
纪莹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曲晨木然地站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反应。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纪莹温和地问道。
曲晨只能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辩解。
“那你休息一段是假吧,我看你就先在剧场里打打杂,放松放松心情,等状态恢复了,再开始唱。”纪莹轻描淡写地道。
从那一天起,曲晨就变成了剧场里一个不起眼的保洁。
她每天只能渴望地望着舞台上的精彩,而自己只能隐藏在黑暗里,做着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事情。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有时候,曲晨也会想,难道多年以来她都误解了自己的能力?
很小的时候,学校的音乐老师永远最喜欢她,合唱的时候永远是她领唱。
上了大学以后,专业课老师同样很看好她,总是说她以后一定成才。
可是真到了市场上,她一败涂地。
大概,真的不是这块料。是多年来大家的客气话她当真了,真以为自己是多了不起的天才。
曲晨想开了,放弃了。
事实上,她已经打算利用闲暇时间做兼职,慢慢熬过合约期,再去找个工作,好好的赡养母亲。
得到剧院通知,可能会有节目组来录制节目的时候,她看着同期的五个人喜气洋洋的模样,内心一片平静,反正也与她无关不是吗。
乔文静还特地跟她炫耀,话里话外奚落她。
曲晨都已经习惯了,毕竟签合同的时候,同期里公司最看好的是曲晨。
乔文静自然不忿,在曲晨跌落时没少在找茬。
合同还有多久呢?日子可真是漫长啊……曲晨冷漠地想。
她看着台上人们唱歌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在角落里跟着唱,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人人看好的天才。
但是,这次不小心打扰到别人了。
曲晨忙不迭向她道歉,可那奇怪的短发女人只是一直问她问题。
曲晨不知道她的目的,只是自己的个性使然,不擅长当面拒绝别人,便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跟我来。给我唱一段。”短发女人命令道。
曲晨心想,你是谁啊,凭什么让我唱。可是,她又极度渴望再度歌唱,所以她唱了,哪怕只有一个人在听。
唱歌对她来说是种享受,曲晨唱完一曲,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在这小巷中,在这阳光下,用心唱完了那段今夜无人入睡。
陶醉完之后,曲晨睁眼看见短发女人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想成名吗?”对方说。
呵,骗子。
曲晨心想,这样简陋的骗局她怎么会上当,况且,自己一贫如洗,就算上当也挤不出油水来。
对方接着说:“你知道沈媛媛吗?我是她的经纪人。”
……啊。
“她那么笨,我都能把她捧红,你也一样。要是想红,就联系我,要是你还一门心思相信纪莹,那就算了,蠢也要有个限度。”
对方转身就走,曲晨看着她的背影,咽了口口水。
这是机会。
还是陷阱?
曲晨脑子嗡嗡响,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只是有一点她知道,失去了这次机会,可能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她以为自己在发呆,可她的手已经抓住了对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