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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会唱歌的肚子

春风乍起,花照月随着六王爷从春风中走来。

“这就是御花园,皇上在这里等你。”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

“我还有一件要事待办,你自己去吧。”

“我怎么认得出他是皇上?”

花照月看上去并不是个很笨的女孩子,可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问出了这个很笨的问题。

六王爷笑了笑,指着一个亭子:“你走过去,马上就能看到他了。”

他说完这两句话,笑吟吟的离去了。

花照月轻轻吸了口气:“不就是皇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向天际的艳阳看了看,大步走了过去……

花照月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一辆装饰精致,站满仆从的马车正在等着他。

“六王爷吩咐,让小的们在这里等女天师。”

“天师?”

花照月盈盈一笑,喃喃道:“这称呼倒不错,只可惜我太年轻了些。一个姑娘家被人称为天师,别人一定会以为我是个老太婆。”

马车旁立时有一个人陪着笑脸,恭声道:“天师说哪里话,我家六王爷说您道法精深,精擅阴阳八卦、五行术数……”

花照月大笑道:“这些话一定不是你家王爷说的,是你自己编的,是不是?”

那人呆了呆,讪笑道:“天师说笑了,咱们这就走吧。”

回到了六王府,六王爷正等着花照月。她一进门,六王爷即刻高兴地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寝居。

王妃躺在床上,神色间已比起白天好了很多。看到了进门的花照月,她的脸上立时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多谢花天师救命之恩。”

王妃的话说完,花照月皱起了眉头。

“你们怎么都这么叫我?”她好奇地问道。

六王爷微笑道:“你莫要以为这是在恭维你,这是当今圣上钦赐的名号。”

他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花照月凝神看去,但见那令牌上绘着阴阳八卦的图像,中央处刻着大大的“钦赐花照月天师”几个字。

花照月怔了一怔,撇着嘴道:“这皇帝老儿也太小气了,就这么赐下一个牌子,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拿来有什么用?”

六王爷似乎对她的“胡言乱语”早已习惯,当下见怪不怪的反问道:“你今天在御花园中,和皇上说了什么?”

花照月叹道:“说起他可真是让人烦得很!从我的祖宗十八代问起,到我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什么时候开始学道,一直喋喋不休的问个没完……”

六王爷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埋怨,接着问道:“他难道没有说点别的?”

花照月道:“他还问我想不想留在宫里,做什么护国女天师。”

六王爷欣然道:“圣上英明睿智,他既有此要求,想必是见过了你的本领了。”

花照月嗤鼻道:“我只是当着他的面,将一朵牡丹花,幻化成了一只小鸟而已。这种把戏,我十岁之前就会了。可他却像个小孩子似的,一个劲的让我变东变西……”

六王爷叹息着道:“这种把戏在你看来,当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有这种本领呢?”

他顿了顿,忽然笑道:“看来你定然没有答应皇上的要求,否则他也不会差人送来这块刚刚赶制出的‘天师令’之后,还令人嘱咐我,让我好好劝劝你,留在宫中做一个威风八面的‘护国女天师’”。

花照月摇头道:“你千万不要劝我,我绝不会做什么麻烦的天师!”

六王爷道:“你放心,我看的出你并不适合坐天师的位置,只适合做一个闲游四方的女真人。但你既然治好了王妃的病,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的。”

花照月拍了拍胸口,这才轻松了下来,她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那倒不用了,你已请我吃了一顿皇家的御宴,也算是报答我了。”

王妃插口道:“王爷虽然报答过你,我却还未对你致谢。”

她对外面叫了两声,房门外转进来一个丫鬟。那丫鬟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当她走到花照月面前之际,王妃对她点了点头,那只盒子便在她的手上被打开了。

花照月向里面看了看,吐着舌头道:“这些银子,普通人好像三、五年也用不完。”

王妃柔声道:“但你并不是普通人,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在外面闯荡,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

花照月想了想,开口道:“我在来京城的路上,听说几天前黄河泛滥,沿岸的百姓都遭了灾。现在他们无处栖身,食不果腹,你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送给他们?”

六王爷大笑道:“好,好,好!”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肃然道:“明天一早,我会命人将这些银子,和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两一起,送到灾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照月走出六王府的大门,对站在不远处的六王爷摆了摆手,俏皮的道:“你用不着送我出门了,我师傅常说,人生之中最难过的事,就是离别。所以和人道别这种事,能免则免,千万不能和太多的人说‘再会’这两个字。”

六王爷喟然道:“和你这样的人分别,的确让人难过的很。其实你纵然不肯入宫,也大可留在王府之中。我和王妃……”

他的话说了一半,花照月已迈开了脚步,向长街上走去。

六王爷摇了摇头,凝视着她的背影,耳畔突然传来她的语声:“再会了,有缘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

青山如黛,艳阳如火。

阳光像一只温柔的巨网,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囊括其中。

花照月懒懒的从花丛中站起,轻轻揉了揉眼睛,跟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阳光正照在她的全身。

“早知道昨天晚上在王府中,还是拿一点银子的好,也不至于露宿荒野。哎,谁让我怕麻烦呢,带着那种沉甸甸的东西……”

花照月自言自语的说着话,站起身来,向远方眺望了一下。

“今天该去什么地方呢?”

她歪着脑袋思忖半响,随手从身旁抓起三根枯草:“还是卜算一下,看看哪个地方能遇到有趣的怪事。”

只见她喃喃而语了半天,猛地将枯草抛向空际,等到它们落下的那一刻,大声道:“东南方,丑时!”

这是一个热闹的镇子,花照月进入这个镇子的时候,已然是暮色时分。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些小孩子的哭声、小贩们的叫声、邻里间的吵架声……传入花照月的耳中,实在是好听极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花花世界里各种各样的人。从深山来到红尘,她为的不就是到凡人的世界,好好感受一下他们的生活吗?

花照月咳了两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忽然想唱歌。可是她的嘴巴还未张开,肚子却先叫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原来这一个下午,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吃。一个人的肚子饿了,不但会叫,而且还会唱歌。

她现在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实在像极了一曲欢快的的小调。

“哎,我总算明白了,那些青楼中的女人,唱起歌来为什么有那么高的嗓门了。因为她们通常都吃的很饱,只有吃的饱的人,才会有力气唱歌。”

花照月胡思乱想了一番,发出一阵感慨,当下开始动起了脑筋,想着今天的晚饭该怎么解决。

“姐姐,我们一起来跳绳子。”

街角处的两个小女孩,看到对面自言自语的花照月,兴奋地对她招了招手,然后一蹦一跳的来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跳绳子?”

花照月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别人跳绳子,可是对她自己却从未玩过。

“是啊,我们两个加上你,三个人正好。”

跳绳子这种游戏,两个人虽然也能玩,但总不及三个人玩的畅快。这道理花照月本来很明白,可是她刚刚准备随着那小女孩走到对面去,肚子却又不争气的“唱起了歌”。

“小妹妹,姐姐今天……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

“为什么?”

“因为……”

花照月沉吟了半天,眨着眼睛道:“因为我要去捉鬼怪。”

其中一个小女孩刮着鼻子,一副“我已是大人”的模样,高声嚷道:“你骗人!这世上哪里有鬼怪!”

花照月正要开口说话,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肚子,使它尽量安静下来,接着对小女孩解释道:“我不骗你,最近你们镇上是不是有人家出了怪事?”

她向前欺近了几分,拍了拍脑袋,翻着白眼道:“你看我怎么这么糊涂,忘了你是小孩子了。呵呵,纵然是真有这种事,那些大人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另一个小女孩掐着腰,不服气的道:“谁说的!我早上听我娘说,张员外家的公子,被不干净的东西给迷住了,现下正在附近找寻法师,帮张公子驱邪呢。”

花照月得意地笑了,她拍了拍那小女孩的脑袋:“那么你知不知道张员外的家在什么地方呢?”

“我知道!”

“我也知道!”

两个小女孩争先恐后的跳跃着,向一个方向用力的指了指,然后同时拉起花照月的手臂。

“我们带你去!”

花照月笑盈盈的随着她们向前方奔去,她不但脸上在笑,心里也在笑:“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等一下千万不要忘了,对方如果给银子,一定要收一点。等到以后再见到这两个小女孩,给她们买糖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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