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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干一碗

张员外的府邸,并不算很大,但却几乎占了镇上最繁华地段的一半。

花照月在那两个小女孩的指点下,来到张府门前时,府内正奔出一个神色匆匆的小伙子。

花照月走过去,对他招了招手:“喂,你是不是府内的人?”

那小伙子楞了一下,气喘吁吁的问道:“你是什么人,站在门口做什么?”

花照月笑了笑:“听说你们府里正在请法师?”

小伙子翻了翻眼皮,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哼!我们员外可说了,谁敢把这件事到处宣扬……”

花照月不等他说完,截口道:“你难道看不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小伙子在她周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嗤笑道:“你?你是法师?你若是法师的话,小爷我就是玉皇大帝!我还有事,别在这里罗唣,给我让开!”

他伸出手,在花照月的肩头一推,想要把她推到一旁去。谁知道他的手甫一搭在花照月的肩头,掌心立时传来一阵如同火炙的疼痛,当即惨叫两声,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花照月拍了拍他的手,叹着气道:“玉皇大帝他老人家身体一向好的很,你如是想做他的位置,只怕还要再等上十万八千年。”

说也奇怪,她的纤手在小伙子手背一拍,小伙子手上那种痛彻心扉的炙热之感,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伙子慌忙向后退了两步,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花照月轻笑道:“你还不相信我是个法师吗?”

小伙子怔了怔,花照月向前走了两步,举起手掌对准了他的眼睛,问道:“要不要我把刚才的法术,在你的眼中施展一下,让你尝一尝天火焚目的滋味?”

小伙子还未回答,已感到一阵热浪,直直对着自己的脸上涌来,慌不迭的应道:‘我信了,我信了。姑娘你大人大量,不要再难为小人了。”

花照月假装绷起了脸,扬声道:“快带我去见张员外!”

张员外其实并没有员外的样子,普天下的员外通常都不会太瘦,太瘦的人也没有什么机会做员外。

可是眼前的这位张员外,非但瘦的像一支竹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而且还很矮,矮的几乎和十几岁的孩童一般。

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什么人见了,都很难对他生出尊敬的感觉。但当他坐在大厅中的太师椅上,很随意的对花照月瞧了一眼之后,花照月终于明白,站在他身前的那些仆人,在望着他的时候,为什么一直是一副既崇敬、又害怕的神情了。

“这人身上好重的煞气。”

花照月心中一动,笑着问道:“你是张员外?”

张员外闷哼了一声,朝他身旁的小伙子看了看,阴恻恻的道:“你带这么个小姑娘来做什么?”

那小伙子快步上前,在张员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张员外脸色一变,旋即恢复如常。

他正准备开口说话,门外一个丫鬟快步奔了进来,也在他面前低声而语了几句。

张员外的脸色又变了变,他抿了抿嘴唇,沉声道:“好,你去请他进来。”

那丫鬟应命而去,不多时带了一个文质彬彬、身形瘦削的年轻人进来。这年轻人甫一踏入门口,即刻看到了立在庭中的花照月。

花照月是个很美的女孩子,无论任何男人看到她,都难免会多看上几眼的。可是那年轻人在她的脸上一扫而过之际,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径自来到了张员外的面前。

只见他对张员外略一拱手,轻声道:“在下蓝梦还。”

张员外道:“你是法师?”

蓝梦还道:“我虽然不是法师,但自幼拜入高人门下,也曾学过一些降妖伏魔的法门。听说近日员外府中妖邪作祟,特前来为员外解忧。”

他文绉绉的说完这番话,在场的人不由都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

花照月一直在看着他的脸,这年轻人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不但充满了聪明、睿智的光芒,而且在双目眨动之时,似乎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之感。

“看来这家伙有些门道。”

张员外瞧了瞧花照月,又看了看蓝梦还,蹙眉道:“既然两位都自称身怀异术,想必定然是有些本领的。只不过张某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之前的那些前来驱邪、捉鬼的人,一个个全都铩羽而归,既误了小儿的病期,还令那妖邪十分生气,对小儿的折磨也更加变本加厉……”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所以我这次不能不小心一些,要先见识一下两位的本领。”

花照月和蓝梦还对望了一眼,花照月当先笑着点了点头:“很好!既然你要我们先露上一手,那么我们正好趁机比一比本事。”

她转头对蓝梦还道:“两个人要争一碗饭吃,自然是要比一比手段的,你说是吗?”

她这番略带粗俗的话听在张员外的耳中,使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小姑娘倒是天真烂漫的很,似她这般的小姑娘,难道真的如那下人所说,一举手便能令人觉得如同火炙?

蓝梦还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姑娘竟也是前来为张府驱邪的。

“姑娘,你……”

花照月截口道:“哎,我不姓姑,也不叫娘,你干嘛叫我姑娘。我叫花照月,花是百花齐放的花,照是光可照人的照,月是月中嫦娥的月。”

她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你记住了吗?”

蓝梦还也笑了,他点着头道:“在下记住了,我叫蓝梦还。蓝是蓝天之蓝,梦是美梦之梦,还乃还钱之还。”

花照月实在想不到,这文绉绉的家伙,竟然也会开玩笑。正当她笑的几乎要前仰后合的时候,她的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唱起了歌。

蓝梦还收起笑脸,他关心的问道:“姑娘……花小姐,是不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如果这句话他问的是别的女孩子,人家纵然不会当场跑掉,只怕也要脸红半天。可是花照月却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一个人饿了,肚子自然是要叫上几声的,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是不是?

她很大方的点了点头,昂然道:“这肚子是有点毛病,我想等一下它吃点东西之后,这毛病很快会好的。”

张员外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花照月的肚子再次响起,他不急不缓的道:“老夫已吩咐下人,备好了酒菜,请两位用过之后,就开始比试吧。”

酒菜是在大厅左面的一间厢房内吃的,张员外并没有作陪。他忧心忡忡的对花照月和蓝梦还说了句“抱歉”,匆匆去了张公子的房内,探视儿子去了。

这样一来,同桌吃饭的花照月和蓝梦还这对“法师”,自然不免有些尴尬。

好在蓝梦还本是个十分健谈的人,花照月一面吃着饭,一面听着他说话,倒也十分惬意。

直到蓝梦还发现,自己客客气气的说了半天,花照月非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据案大嚼之后,终于也不再客气,老老实实的吃起了饭。

花照月吃饱以后,一掌拍开了张员外刚刚命人送来的一坛女儿红,开始不停的喝酒。她喝了一会儿,发现一个人喝酒,实在太没意思,当即拉着蓝梦还和她一起喝了起来。

“姓蓝的,来!咱们初次见面,先干上三碗。”

蓝梦还皱着眉头,和她一连干了三碗。一个人的肚子若是空的,喝起酒来当然不会太舒服。

他放下酒碗,还未将饭碗拿起,花照月又将两人的酒碗斟满,高声道:“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再敬你一碗。”

蓝梦还只得推开了饭碗,又和她干了满满的一碗酒。

花照月即刻再次将酒碗斟满,笑道:“古人说以酒为媒,可登极乐之乡,咱们再干一碗。”

蓝梦还这碗喝完,在花照月的脸上看了看,这小姑娘的脸还是那么凝白如玉,没有一点酒后该有的红晕;他又偷偷朝花照月的肚子上瞧了一眼,她的肚子居然没有一点鼓起的样子。

他平生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大的酒量。在他满腹狐疑,暗忖花照月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法术,将喝入腹中的酒,变到了什么地方时,花照月又将酒碗斟满了。

她笑着对蓝梦还说:“古人说……”

蓝梦还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等一等。花小姐,古人也说民以食为天,你可否等我祭饱了五脏庙之后,再喝这一碗?”

花照月笑的更开心了,她本来并不是有意要捉弄蓝梦还。可是当她看到蓝梦还受窘的样子,就想要一碗接一碗的想要灌醉他。

“两位法师,员外刚才吩咐下来,若是两位已用过饭菜,请到前厅叙话。”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对两人说道。

花照月很快接口道:“我们已吃饱了。”

蓝梦还又叹了口气,他已然看出来花照月是有意在捉弄他。可是他却偏偏不好意思说出“我还没吃饱”这句话,他只得随着花照月,和她一起在那小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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