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不要瞎来,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个孩子也与他没有关系了,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怀孕了,分手也是经过了我的同意了的,分开对他对我都好,是一种解脱,我不用那么每天小心翼翼地像是呵护温室中的花朵一样呵护我们的爱了,他也可以找到新的激情创作他的设计。
那你带着个孩子怎么生活啊?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这工作也丢了,连个落脚的家都没有,你怎么养孩子?!
周武略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烟幕弹,炸的我头晕目眩的,是呀,这么多现实的问题让我没有了头绪,孩子不是大人,他到了饭点就要饭吃,没有奶粉他就会哭,再说,我的身体长久的胃病,又积劳成疾,一直就是病病殃殃的,这我和朴学哲的事情还没有让父母知道,只能先过一天算一天的瞒着,如果让父母知道了,还不知道世界能变成什么样。
周武略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所以我问你后悔了吗?你还爱他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爱他,就要去争取他,婚姻和恋爱一样的,有时候也要主动出击。你不能想,反正我是爱他的,他是爱我的,然后行动上还是原地不动,那样的话就容易让那些有不正经思想的女人钻了空子,你是女人你不懂我们男人的思维,我们男人都是来者不拒的物种,更何况是性感的尤物主动地投怀送抱,什么风骚,在我们男人眼里那就是性感,你们女人鄙视的道德败坏的女人在我们男人眼中那就是风情万种,总之,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大部分男人骨子里都有这种犯贱的毛病,就算是号称喜欢正派知性女人的男人,他的骨子里也不排斥风骚性感的女人,所以,你要想抓住幸福就得必须主动出击。
我想了想,如果那样争取来的爱还有意义吗?如果我用同样的伎俩就算是把朴学哲从武思函手中再抢了回来,那我跟武思函那种女人还有什么分别。
我说,不值得我爱的人,我会选择遗忘。
他说,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就建议你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我说为什么?这也是我的孩子!
因为,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不可能幸福,幸福的概念里面从来都是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只有你们娘俩,这个孩子和你都不会幸福。
我说,那如果我必须要这个孩子呢?
那就要想尽办法把朴学哲抢回来。
我开始明白理科生的思维永远的逻辑那么清晰,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每一步应该做什么,按照什么样的步骤,可以演算出什么样的结果。
我说,我懂了。
第二天我就去妇产科做了人流手术。我给不了这个孩子幸福,但是我可以让他选择不痛苦。做完了人流,整个腹部就疼得要命,医生说我身体太寒了,周武略和吴西周回北京了。我一个人在旅馆里,盛夏,我却感觉到寒冷。
韩紫石说,他恨自己不能动,不然的话,一定会亲自熬乌鸡汤给我喝。我笑,我说,你有这句话,这份心,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说,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说什么也要把我从他身边抢过来,只怕是现在自己力不从心,命运,真的是太让人费解了。
我说,我也曾经以为,我不会轻易地爱上什么人,一旦爱了,就是深爱,我也曾经尝试着去深爱自己选择的这个人,但是,走着走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岔路了。
他说,以前他也是相信永远,但是现在觉得开口就说永远的人,真是年轻呀!
就是3年前,我还发誓要永远爱着你,就是3年前我还幻想着有一天再与你重逢的时候可以再把你抢回来,但是还没有等到再遇见你,我就先遇见了朴学哲,然后爱上了朴学哲,自己的誓言在风中被吹散了。
韩紫石认真的听着,但是他没有说话。
我没有告诉他,我在家里还留着3年前我们所有的相爱的见证。因为3年后,感觉已经变了。我说,你答应我件事情可以吗?
什么事情?
就是如果你身体这次好了,就要好好活着,好好疼你的老婆陈可心,好好疼你的女儿韩玫玫。
你真是个让人爱又让人恨的姑娘。
是的,因为我不够你们男人渴望的那样风骚。
你哪来的这些歪理邪说?
是周武略跟我说的,他说你们男人别看表面上多么正派的,扬言说是自己多么与众不同喜欢知性端庄的女人的人,骨子里其实还是不能抵制那些胸大无脑屁股翘的女人的引诱。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嗯哼。
那我跟你说,这个家伙是说了反话。我们男人不是这样的,我们男人大部分都是嘴巴上说,我们多么多么喜欢那些风情万种的骚女人,但是你要相信每一个男人真正的内心一定是喜欢那些品行端正,性情文雅,知性端庄的女人。
总之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不跟你们争的啦。我一起身,肚子又有些疼。他说,你最近几天就不用来了,我让护士帮忙一下就好了,你去饭店定些乌鸡汤补一下身子。
我说知道啦。
他说,不行,要守着他就联系饭点的订餐电话。
我看着韩紫石较真儿的小模样,想起了3年前,我问他,我说,那感觉自己老了吗?
他说,没有,时常感觉到自己很老了,但是一照镜子,30岁的人了,还是一张20岁的脸,居然看不出上了岁数来!
我说,你别得意,你们男人过了35就像是女人过了25,就一年不如一年,我们女人开始变老是一点一点的,我们先是在眼角有了皱纹,然后是法令纹,抬头纹,你们男人的衰老就比较恐怖,你们的衰老是一步到位的,过了35,眼角鱼尾纹,法令纹,抬头纹,一齐涌现,一夜之间就从偏偏少年变成了耄耋老人。
他还当时被我的描述给吓的恐怖的不得了。
3年了,韩紫石已经32,但是他还是兴奋的时候,整个眼睛都能够放光,那张不老的容颜还是因为心态年轻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
我开始看着他不说话,他说,怎么了,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说,没有。
那你看什么?
看岁月。
可笑,岁月怎么会在我的脸上?
是呀,岁月怎么会在我们的脸上!我说你还记得3年前我的样子吗?
他说,此生铭记。
你有过多少一夜情?我的问题把韩紫石问住了。
从来没有。
骗人。
真的,从来没有。我认为你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一段感情,我无法给它归类,咱俩的感情就像是你突然的带领我去了一个房间,然后你一下子就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我被照的头晕目眩的,你就又一下子就把所有灯的开关都关闭了,我经常闭上眼就想起那个灯火透明的房间来。
没有人带给过你这种感觉吗?
从来没有。
那我怎么感觉朴学哲也曾经带给过我这种感觉呢?
只能说你的运气比我好。在这个世界上混,有时候是需要一些运气的,像是遇到了你,遇到过你,就是一种运气。有时候我想知足吧,至少遇到过。
你后悔了吗?
后悔。但是再走一遍,还是会这么走。
为什么?感觉太矛盾了。
因为这是理智的一条路,人生怎么选择都是遗憾,我不确定让我不后悔的路会真的让我不后悔,我宁愿遗憾也不要悲恸!
什么是遗憾?什么又是悲恸?
遗憾就是你会悔恨自己没有机会和勇气去尝试一些事情,但是悲恸是因为感情用事而使得代价惨重。
你是说,你现在的选择使得大家的伤害最小化吗?
也许吧,这是我想要看到的。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会恨我吗?会后悔跟我一起来青岛吗?
我恨你什么?恨你爱过我?还是恨你对我心太软?是恨你的善良?还是恨你的慈悲?就算是现在死了,我也不会悔恨,因为陈可心会理解,你也会祝福,我只是会遗憾,生命太短暂了,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体验。
比如说呢?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去西藏。
你没有和陈可心去过吗?
有些事情宁去勿滥。
还有比选择婚姻更苛刻的事情吗?
比选择婚姻更艰难苛刻的是寻找灵魂的伴侣。
3年前,韩紫石问我在什么情况下会生气,我说,我一般不生气。
他问我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我说,我最想做的事情,很荒诞。他说,说说看嘛。我说,和自己爱的男人一起去西藏。
为什么?
因为西藏是地球上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如果能和自己爱的男人去一趟西藏的话,就感觉是在天上谈恋爱。
他说,他也想。
今天,他再重谈这个话题,让我感觉到有些沉重。肚子有些因为神经紧张而说不上是哪里疼的疼。
我回到旅馆,一个人对着窗子一勺一勺地送鸡汤,电话响了,是朴学哲,我没有接,他就一直打,我干脆关了机。
我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情,我就是不想再理这个人。3年前,我跟韩紫石说,我想跟他有未来,他说,他也想。我说,那我们会有未来吗?他说,不会。我说,为什么?他说,因为没有希望。他的这句话真正的打败了我信心。我就知道他不会再来见我了。
而我打败他信心的是,他问我,说,他想一周来看我一次,我没有说话。他理解为了不可以。
我想,我和韩紫石也是某个范围上的同类,我们都是胆小鬼,我们害怕受到拒绝,如果碰了一次钉子,我们就会绕路行走的人,像是我3年前问他的问题,如果他喜欢的人不爱他,他会怎么做。他说,别招人烦。
自从朴学哲因为一个孩子就轻易地松开了我的手,我就对我们俩的未来也没有了信心,不是不能够去坚持了,是因为就算是坚持,没有什么希望。
第二天我醒来,是朴学哲一连串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就把孩子做了。为什么分手的时候,不告诉他,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总之,都是我的错,不停地审判我,问我一万个为什么。
我若是知道答案的话,我就不会选择让我们的孩子,这个时候降临。让他失望,也让我绝望。
吴西周给我打电话,说,卓小奇,你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关机。
我说,怎么了?
怎么了,二姐夫终于开窍了,他打算把那个婊子像扔破抹布一样地仍的远远的,还是男人的话比较有说服力,周武略也不知道是下了什么迷魂药,二姐夫昨天就过来求我说要见你,求你不要把孩子做掉。
他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了。
小奇,他并没有跟武思函结婚,武思函也没有怀上他的孩子。都是一场误会,武思函一个人一厢情愿编织的谎言,我大姐夫也说了,是那天他们确实在大山子去泡吧了,他们也确实喝多了,但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家的地址,是李宽广告诉武思函的,她跟我大姐夫说,要给你家邮寄什么东西,当做乔迁的惊喜,他那个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弯儿来,就告诉她了,谁知道她背地里憋着坏呢。
小奇,你先别挂电话,其实我知道,就是最近的事情确实有点多了,你头绪有点乱,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其实谁都没有别的想法,我姐夫真的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啦,现在朴学哲后悔的不得了,昨晚在我家抱着酒瓶子又喝又哭的特凄惨,小奇,我是你的好朋友,我真的见不了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二姐夫也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如意郎君,你别轻易放弃了。
西周的话,让我如坐针毡。我后悔为什么就这么草率地把我们的孩子给拿掉了,就算是没有用,我也应该给朴学哲打个电话,老天爷是什么了?我的眼泪流不停。
老婆,我错了。请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补偿你,我一定好好地对你。
是朴学哲。朴学哲从来都没有叫过我老婆。我曾经逼着他叫过,他说,太肉麻,还是叫宝宝比较亲切舒服。
老婆。我终于懂了,宝宝只是情人的称谓,而老婆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当。
人生的路途这么漫长,如果不是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又有谁能够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对沿途的风景不走神儿,不开小差儿呢?如果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做得到呢?
西周说,小奇,朴学哲现在就在我家,他执意要把你的行李搬回家去,你不回复,我就和他一起搬了哈。西周显然是关键时候总是站错队的人,两天的工夫就又没出息地二姐夫长二姐夫短的了。
我说,不可以。
西周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
后来西周和周武略就背着我先斩后奏了,他们的意图我明白,就是铁了心和朴学哲穿一条裤子了。
韩紫石的恢复情况并不乐观,医生说,他们已经联系北京协和医院的大夫,也找到了匹配的肝脏,因为要换肝脏,韩紫石的心脏也是先天性的很弱,不过好在他还年轻,所以最终鉴定的结果是可以支撑肝脏移植。
韩紫石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多么难过。反倒是他,回过头来安慰我,说没事,丫头,哭啥,就是一小手术,切两刀再缝两针就没事了。
我抬起头来说,你怎么先天条件那么差呀,先天性肝脏免疫力弱,先天性心脏功能衰竭,先天性的学习不好,怎么都这么艰难呢?你怎么这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嘛!别哭了,傻丫头。再哭就不好看了。
我擦干了眼泪,收拾东西,准备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