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前两天才结束的月考让裴子渝的精力消耗殆尽，上了中学以后理科成绩一直都不如意的她，考试前一天拼了命地背公式，理逻辑，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成绩却已经出来了。
全年级排名：385
裴子渝呆呆地盯着分数条上面的这几个字。这结果不在她的预期中，甚至让她有一些无法接受，让她感到失落。习惯了在小学总是拿双百分的她，在初中的第一次战斗却只拿到了这样的成绩。一瞬间，她似乎觉得骄傲的自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被现实给了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她又定住神仔细看了一眼分数条，再次确认，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是啊，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她心想。在小学，学生之间的竞争虽然也算激烈，但不是这种战火硝烟的感觉。一分，不少，但也没有那么多，也许只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的差距，甚至连一名的差距都不会有。而进入了中学，同学之间比，班与班之间比，曾经的四十个对手，转眼就变成了一千二百多个人。一分，就是十名，二十名，甚至三十名。怪得了谁呢？所有的人都在进步，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就算曾经优秀，如果一直停滞不前，那只有不进则退了。
乐鸣是全年级的192名，这样的成绩，她不满意，但也可以接受。哥哥早就给她打过预防针，二中的学生很厉害，即使以前的成绩优越，在这里也未见得可以拿上自己满意的名次，第一次的考试，她权当试水。
朱新蕊的总分和裴子渝就差了一分，排到了397名，她看了一眼分数条，随手甩到了铅笔袋里，继续玩着手机里的贪吃蛇。
Chapter.18
“朱新蕊。”有人在敲朱新蕊座位旁边的窗户还叫着她的名字。
裴子渝抬头看了一眼，是喻梦泽。
朱新蕊放下手机，走到教室门口，“怎么了。”她漫不经心地问。
“没什么，下课无聊呗，过来问问你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喻梦泽一边问，眼睛一边往教室里面看。
“还能怎么样，你看我这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知道没考好。”朱新蕊说。
喻梦泽收回到处扫描的眼睛，看着朱新蕊，“胜败乃兵家常事，放轻松。下次考完，又是一条好汉。”
“得了吧。”朱新蕊一脸的无奈，“你呢，多少名？”
“十七。”喻梦泽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哎！”朱新蕊叹了一口气，“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跟你们这种尖子生，没有办法交流，说话都觉得累！”
喻梦泽赶忙安慰，“我就是运气好，其实好多题我都是蒙的，谁知道都给蒙对了。”
朱新蕊抿了一下嘴巴，靠在了门边。
“你那两个朋友呢？看起来都是好学生，考的还不错吧。”喻梦泽问。
朱新蕊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发呆的裴子渝和在看小说的乐鸣，“看小说的，乐鸣，192。那个趴在桌子上的，一副丢了五百万的样子的，裴子渝，比我前一点，也是三百多名吧，我不记得了。”
“那都还挺不错啊！”喻梦泽紧接着朱新蕊的话，表示肯定，“你们考得都不错！我们学校人多，四百名以前都算是不错了。”
听到喻梦泽的话，朱新蕊心情好了一点，“其实我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本来我在小学的成绩就也没说是特别特别拔尖儿什么的。三百多名看起来虽然是后了点，但我知道我们学校人多啊。结果，那个裴子渝，看到成绩单跟丢了魂似得，我以为考了多差呢，结果一看，不就跟我的差不多。然后她就在那里忧伤啊，自责啊，弄得我都觉得我考的这个分数简直是没法跟家里人交代的感觉。”
“已经很不错了，你也安慰安慰她。”喻梦泽说。
眼保健操后的课间休息有二十分钟，平时三个女孩儿会一起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些吃的喝的，但今天从拿到分数开始，裴子渝一直闷闷不乐不作声，乐鸣和朱新蕊早先的几句安慰的话对她也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她们俩也不好再打扰她进行自我反省和认识。
看见一直没有回到座位的朱新蕊，怏怏地趴在桌子上的裴子渝终于坐了起来，稍稍抬高了下巴往班门口看去，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是他。
那个男孩儿就站在门口，没有和任何人说话，静静地靠在门边。又来了，和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即使见到再多次都无法避免的，裴子渝开始脸红，心跳开始加速。他为什么会来？她心里默默地问。他是来找谁的？裴子渝直直地望着他，心里渴望着他能在门边对她挥手，给她一个眼神，或者……给一个什么都好，她希望他是为她而来，即使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话，即使只是每天早晨送作业的时候会短暂地相遇，即使……
“瞿宥！”邹芷月忽然站了起来，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头发，往门口跑去。
他们面对面，那么近的距离，一起说着话。裴子渝看着，心忽然一下沉了下去，她都来不及胡思乱想，只看到那个男孩儿递给了邹芷月了一盒CD。邹芷月接过，笑得那么开心，在那一时刻的裴子渝看来，邹芷月的身上简直散发着幸福的光。接着，那男孩儿又跟邹芷月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话。
喻梦泽看着往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的裴子渝，心里忽然有些许紧张。他没注意到身后的男女，便以为裴子渝是在朝他看。他腼腆地收回了指向裴子渝的视线，然后接着和朱新蕊对话。
裴子渝的心里七上八下，呆呆地看着那个男孩儿，却又正巧，那男孩也朝她看了过来。这次，她没有再躲避这样的对视。她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一些，心跳也慢了下来，脸也没有再发烫，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孩儿看着她。
“叮铃铃……”上课铃打断了这场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的对视，那男孩儿走了，喻梦泽也走了。朱新蕊回来了，邹芷月也回到了座位上。
裴子渝跟着班长的口令做着：上课，起立，老师好，坐下。
Chapter.19
“裴子渝，你是不是还在因为考试成绩不开心。”下了课，乐鸣转过头来问裴子渝。
裴子渝摇摇头，“没有啦，我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有点累。”
“没有就好！”朱新蕊也转过头来，“上个课间找我说话那个，喻梦泽，十八班的，火箭班。他考了十七名，然后问我考了多少，我跟他说397，他都说这个分数可以了！十八班还有考七百多名的呢！”
“哇，那个人十七名啊，这么厉害。”裴子渝终于回过了神。
乐鸣也不由跟着惊叹，“十七名，真的好强啊！我记得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贴吧评出来的十八班的级草就是他。”
“嗯，就是他。”朱新蕊点点头。
“人长得这么帅，成绩又这么好。”裴子渝说，“太厉害了。”
“夏月！”一个甜甜的声音叫着。只看见邹芷月走了过来。
“你看。”邹芷月拿出了一盒CD，“依然范特西。”
“你买了！”还没等夏月回话，乐鸣就先开了口，“我每天都在学校门口的碟店转，一直都没有！”
“我不是自己买的啦，是别人送的！”邹芷月洋洋得意地说着，“我也是去了好多次都没买到，后来跟我朋友说。没想到他居然在别的地方买到了，然后今天就送来给我了。”
“什么朋友啊，他啊，这么含蓄！直接说瞿宥嘛。”夏月接着话。
邹芷月脸颊忽然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抿着嘴巴却又有笑意。
裴子渝拼命地整理笔记，写着字，她想要让自己没精力听旁边的声音，没空想别的事情，她希望能一头扎进笔记本里。可身旁的嬉笑声萦绕在耳边，桌上躺着的那盒CD，也被她的余光收进眼底。瞿宥，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她终于可以给自己所有的脸红心跳，每天的期待，给一个理由，一个解释。这所有的理由，所有的解释，都渗透在那两个字的名字中。
可那又如何呢？这个名字，这个人，也是邹芷月脸红心跳的理由。
那又能怎样呢？这个人，愿意买下自己喜欢的CD送给邹芷月，愿意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跑到另外一栋教学楼来找她，愿意和她说话，和她对视，和她……
也许，青春的记忆就是这样苦涩，裴子渝告诉自己。看过了那么多的悲伤爱情故事，自己难免会把自己往里面套。青春里一段朦胧的感情，还没有开始，就要面临结束，是很难让人接受。可作为独立的个体，人与人之间不能相互左右。别人的行为、思想、感情，我们都没有权利干涉。就像裴子渝不能控制瞿宥喜欢谁，为谁付出，也不能左右邹芷月接受谁，和谁亲密无间。然而，爱是什么，情又是什么，这个年龄的孩子又怎能知道？是这样吧，裴子渝对自己说，仗着自己年龄小，还可以允许自己多受几回伤，多经历一些人情的苦涩，不去反击，不去挣扎，去感受那种奇妙的悲伤，不也是一种成长的经历吗。更何况这种感觉，何尝不是自己赋予自己的呢？不说，不做，任这些思绪在自己的脑袋里挣扎，这难道不是一种对自我控制的放肆？
也罢了。裴子渝拿出了夹在课本里的成绩条，反复地看。好好学习吧，她告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