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好相反。”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他真的做好了准备,来之前就不断跟自己说了,不管怎样他都要将自己的决定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你这个孽畜!”老太爷暴怒了,忽然就冲轮椅上站了起来,抡起龙头拐杖就往他背上抽,使劲地打,半点不留情面。他可以清楚地听得到骨头和木头撞击的巨大声响。
直直地挺起身子,狠狠地咬着牙,额上的冷汗连连,手指甲掐进了手掌肉里。他知道这是家规,他不该招惹一个老人家战友的女儿,更不该招惹了又不招惹到底。
老太爷站都站不稳,此时更是遥遥欲坠,胸口大力起伏,嘴巴大张,尽力喘气,他随时都可能晕倒的样子。
一个趔趄,他后退了几步,扶住轮椅。
门外有声响,似乎有人想要冲进来,可是半响又没了声音。
古少麒想上前扶住他,可是老人倔强,他硬是不要他扶。
气喘匀了一点,他又问:“你知不知错?”
“我对不起颜妍。”古少麒抿着嘴,坚定地说。
“所以你决定怎么办?”
“向她道歉,她有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你……”此话又刺激到了古绍擎,拄着拐杖的手不断颤抖,颤得地板都在震。
屋内气氛紧绷,祖孙两个一大眼一小眼地在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片刻后,古绍擎淡淡地说:“颜妍到底有什么不好?”
默了一下,古少麒真挚地说:“颜妍很好,只是孙儿有了更喜欢的人,没有了她,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意义。”
他本来想说一些场面话或者是经典的负心汉话,比如“她很好,可是我配不上她。”或者“我怕她以后就会知道我不是她喜欢的人。”
这些借口冠冕堂皇得多,可是他没有用,在老太爷面前,他选择坦诚。
“你……”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不小心用力过度,猛地咳嗽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颤动。
古少麒忍着疼痛,立刻上前将他扶住,老太爷喘着气靠着他问:“如果我一定要你选择颜妍呢?”
古少麒绷紧了身子:“那我就只好以凌表哥为榜样了。”
“你!逆子,我打死你!”猛地将他一推开,他又抡起了拐杖。
“梆梆梆“的击肉声此起彼伏,古少麒强忍着晕眩,挺立如林。
有人破门而入“别打了!别打了!”
颜妍冲了进来,面上涕泪纵横,一双眼睛早已红肿,她紧紧地抱着古绍擎的龙头拐杖,“是我对不起他的,我喜欢他在先,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说着又顺着老爷子的腿往下滑,直直地跪在了他面前。
“妍儿。”颜老爷子不忍,看着她的身影心疼极了。
古少麒两脚虚软,背上撕裂般的疼痛:“颜妍,你不要这样,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犟声说完后,她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少麒哥哥,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你才认识她多久?是她比我漂亮?比我好?还是比我更爱你?”
颜妍透过泪水望着他,恍惚间仿佛他还是清秀如竹的少年,那天他受到邀请来到了她家的小院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对她很冷淡,往往是她说十句,他才回一句,可是只要他开了口,她就满意了。
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也管不上自尊什么的,表哥他们经常取笑她,妈咪也是很委婉地跟她说过女孩子要知道娴静舒雅,不能总是跟在男孩子后面乱闯。
她都不管,她只知道她喜欢这个漂亮的哥哥,虽然他喜欢看书胜过陪她玩,又总是绷着个脸,后来他烦自己了,爸爸就强制自己出了国,不管她怎么哭都没有用,她跑去找他,可是他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后说,回国以后,如果她变成了一个大美女他就会喜欢她的。
她当时傻,含着眼泪就上了飞机,这一去就是5年。
那个时候认识了古少宇,当时她还不知道他是少麒的弟弟,只是觉得他们这样像,不满时抿嘴,生气的时候面孔=会冷下来,甚至连不理人时冷淡的酷劲都这般相似,那时候自己不知着了什么魔,每天紧跟着他。后来有一天他放学的时候,他就扭头对她说:“我们交往吧。”
而她被那张神似的面孔迷惑了,也跟着点头。
少宇是一个可爱的大男孩,有些孩子气,但是他比少麒更知道关心人,他们俩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喜欢,气味相投,那段时间他们几乎踏遍了洛杉矶的大街小巷。
可是他妈妈过世了,他说要回国,她就哀求了父亲让她回去,父亲见她有了男朋友又过了这么多年也就让她回了国。
一回来在机场她又见到了他,远远地,他穿了一件白衬衣,眉目多了几分的冷峻,可是她还是一样都认出了他,她这才发现他居然是这个世界上无可取代的一个。
后来发现少宇原来是他弟弟,她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叫“Riky”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中文名。
那段时间她常常去找少宇,为的就是有个借口可以见他一面,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倚在门口,看着她微微地笑说,不是说变成美女回来等我说喜欢的吗?
正午的阳光从背后打过来,他的面目,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却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印象里,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只有两人的时候,他都没有对她这样笑过,甚至只要嘴角一勾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等少宇一会来,就立刻说了分手,少宇当时不可置信,只是抿着唇看她。
她知道对不起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是过河拆桥,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说了喜欢,他对她说了喜欢!她高兴得简直可以飞了起来。
伴在他身边的日子有多了起来,他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但是她只觉得甜蜜,那段日子就像加了白糖的甜饼,比蜜还甜。她曾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他最美的新娘,没想到,后来,季千千出现了,以强悍的姿态,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彻底地败了下来,他是那么地不留情面,直接在众人面前就承认了,甚至能够容忍季千千瞪他,恼他,生他气,这些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做了,他就不会再说喜欢她了,可是她没有做,他还是走了,如今是宁可被打死也要跟那个女生在一起。
他一定不知道,拐杖打在他身上,可是她觉得她的心狠狠地被击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