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瞥过脸去,变了脸色说道:“他来作甚?!这冷宫那里是他能来的!”
曦儿和竹清相视,偷偷一笑,可这笑太明显被芙蓉尽收眼底,甚为奇怪,不觉她开始有些怒气表现在脸上。
曦儿赶紧俯下身去,坐在床榻之上,“我的好姐姐,就是嘴硬呢。昨儿个若不是姐姐病的糊里糊涂的,嘴里念着皇上,曦儿那里敢去请了皇上来。”
芙蓉看了一眼曦儿,她不信自己怎还会念着皇上,只见竹清也抿着嘴笑着,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曦儿看了看她说道:“这皇上一听到姐姐病重,连折子都掉了一地,愣是跑的比曦儿还快,直奔冷宫来。这来就来呗,可一来就走不掉了。”她打趣的说道。
芙蓉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可还是有些气的,说道:“又没人绑着他,他怎就走不掉了!”
曦儿望了望竹清,扑哧的一声忍不住大笑起来,“除了姐姐谁还敢绑着皇上,皇上一来,姐姐便抓着手就不放了呢!”
芙蓉顿时羞愧,心里还是一股子的恼怒,自己怎会去抓住他。她低下头去默默的把手藏了起来,曦儿笑的更欢了。
竹清眼瞧着芙蓉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上前温和的说道:“曦儿别闹了,主子现下还很虚弱。”曦儿‘哦’了一声跑了出去。
竹清俯下身去,说道:“奴婢瞧着昨儿个皇上的手被主子抓了好些指甲印,连破皮了都不忍放开主子的手,足足坐在这床榻守了一夜,主子是没看见,奴婢瞧着都有些不忍。”
芙蓉看了一眼竹清,“你想要提点我什么?”
竹清说道:“主子聪慧,奴婢估摸着皇上见完使臣定是还会来的,主子既然也放不下皇上,何不忘了那些不快,重新开始……”
芙蓉眼神犀利,盯得竹清不敢再说下去,便只是稍作提醒,唤着曦儿端药来。
午时,曹公公来冷宫宣旨,载着明黄凤辇,珍珠玛瑙配珠帘,一群人风风火火,接芙蓉回兰若轩。
回到兰若轩,曹公公叫走了下人,弯着个腰对芙蓉说道:“皇上说了现下正在接待使臣走不开,主子先休养着。还说主子看了这些东西自然会明白皇上的心意。”他指着桌子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木匣子,像是陈放了一定年岁的东西。
芙蓉只应了一声,“劳烦公公了!”说完她瞧了一眼那堆东西便又躺下了。
“你瞧瞧她,睡得正香呢!”芙蓉被这声音惊醒,有一种不祥的气息袭来,她蹙着眉睁开眼睛,太后和芳怡正站在床榻前。
芙蓉立起身来下了床行礼,芳怡给她披上一件风衣。太后与她一同坐了下来。
太后说道:“你跟你姐姐不一样!她心气高,不甘被皇上利用,一条白绫便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你倒是能屈能伸,只为换的一生荣华富贵,竟也甘心做自己仇人的女人。”她仰头哈哈的笑着,一脸的讥讽。
芙蓉病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嘴角还有些干裂,她看着太后盈盈一笑:“这也得感谢太后生了一个对臣妾情深义厚的皇上。”她嘴角微微勾起,笑的好看。
太后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有喝便又放了下去。嘴角没有一丝不悦,皇上对这个女人的情自己早已明白,她这句话还激怒不了自己,说道:“当然了,芙蓉有这样美的一副皮相,天下那个男子不动心?可惜同样是一个人,芙蓉可还记得当年还是丑婢八妹的时候,若不是哀家护着拦着,芙蓉怕早就是皇上手中的亡魂了,那里还会有皇上今日的恩宠啊。”
芙蓉淡淡一笑,“原来太后今日来是为一个反间计!太后操心了,臣妾只怕皇上听了去,定又会与太后水火不容,太后与其这样关切臣妾和皇上的情分,还不如多多想着怎样维持与皇上的母子情谊吧。”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皇上对太后情谊淡薄,这是太后的一大心病。
太后脸色有些不好看,顿了顿又说道:“皇上向来不是个情字当前的人,哀家早就习惯了。若不是当年亏欠了你夏侯家,有愧于当年的贤妃,芙蓉,你认为你会有今天吗?当然了,你满门灭甚为悲惨,生的又美,皇上待你这样好也是应该的,就当是弥补当年贤妃一封家书之愧吧!”
芙蓉笑道:“太后不说,臣妾还差点忘了皇上当年可是拿贤妃当自己的生母看待。”
太后站起来,围着芙蓉打了个圈,打量着她,满脸的讥讽,笑道:“生母?还真的感谢贤妃这个‘生母’,用心教皇上一手好字!否则当年唐大将军怎能抓到夏侯将军联合贤妃造反的证据,那证据可是一封家书啊!”
芙蓉心里一紧,心里有不祥的预兆,脸色有一丝变化,站了起来说道:“太后有什么就明说吧,芙蓉面前太后兜着圈子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口水。”
太后摸摸她的小脸说道:“瞧瞧,芙蓉就是聪明,哀家只是稍作点破,心里便就看到了苗头。”
她走到书案前说道:“芙蓉怎不想想,当年贤妃怎会自己写下一封造反家书留下证据,被唐大将军抓个正着。可贤妃若是没有写那家书,普天之下谁模仿贤妃的字模仿的就像出自一人之手?”
她瞪了一下芙蓉,只见芙蓉有些发抖,眼色有些失常,心里定是有了数那造反家书是出自谁人之手,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
太后接着说道:“当年皇上想要借助夏侯家和贤妃的势力,立尔逸为太子,哀家与唐大将军明白能阻止皇上的唯一办法,就是铲除皇上的后盾——夏侯家和贤妃。哀家将这厉害关系说与尔烁,他迫不得已为了自己的将来,方伪造了那封给夏侯家致命一击的造反家书!”
芙蓉两脚发软,一下瘫痪在地,她终于明白当年兰若轩怎会搜出这样一封贤妃亲笔的造反家书!普天之下除了尔烁还会有谁模仿贤妃的字模仿得那样像,贤妃在书案上教尔烁写字的情景还在,尔烁教宛思公主写字,古羽在一旁笑着说道:“二人的字出自一人之手,皇上教宛思写字,就像是贤妃在教一样”。
芙蓉彻底被击垮,这么多年来,原来夏侯灭,贤妃亡,尔烁竟也是帮凶!
太后仰头大笑出门去,芳怡说上一句:“芙蓉主子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为了一己之荣华,相信对此事也不会介怀吧?”她得意的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跟着太后出门去。
芙蓉倒在地上,浑浑噩噩,不明白这些年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陷害家门的太后和唐大将军都还好好的,自己还做了尔烁这个帮凶的女人!枉自己聪明一世,竟糊里糊涂到了这个份上。皇上?!尔烁?!
她怒火攻心,口吐鲜血。竹清和曦儿跑进来赶紧扶着她吓坏了,曦儿要去请太医,芙蓉一把紧紧抓住她,拼出最后一口气吼道:“去!去长生殿,带一首诗给皇上,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去,一个字都不能漏,你听清楚了吗?”
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化作一团如烈火般的怨念直逼曦儿的心房,曦儿一一应答,猛的点着头跑去长生殿。
芙蓉只觉天旋地转,不知自己是怎样到了床榻,不知躺在床上有多久。她等着曦儿来回禀,等着皇上来见她,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如太后所说,告诉她这一切与当年的二皇子尔烁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