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愣头青小子还很横,一巴掌把我们的东西全掀翻在了地上,本来冬子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什么话都没说,抬起一脚就把这小子踢翻了。幸亏冬子光着脚丫子,也清楚这里是外地的看守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坏了人不好收场,脚上就没使出多大的力。可这小子天生就是经不打的主,平时狐假虎威还能够有一点火爆脾气,真正有人要和他动手了,他也知道怕,他也就会装孬种了。
他被打的不重,可就是不爬起来,他知道起来了不上前号长那关过不去,要是上前吧,还是得挨打。他索性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叫着装着爬不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号长,意思是说:“头,我不行,该你老出面撑腰啦!”
他装痛的表演一点也不逼真,一看就是那种无赖的劲头,冬子走上前抬起湿脚丫子拍了拍他的脸,说:“小子,在哼歌是吧?要不要我再给你伴个奏听声响?”
说着,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做出要蹋扁的样子,小子赶紧求饶:“大哥,大哥,高抬贵脚,我不敢哼了我!”
冬子见他求饶了,就厉声道:“把东西全部捡起来!”
小子可怜巴巴地看了号长一眼,连忙爬起准备捡起掉了一地的东西,冬子摆明了想拿他撒气,怒声道:“有你这么捡东西的吗?”
小青年吓的一哆嗦不知该如何捡才对,冬子提醒说:“跪着捡!”
这哪里是在折磨小青年?这分明是在拿臭脚丫踢号长的脸!他再不表示一下恐怕地位将从此不保。
号长阴阳怪气地说话了:“这位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冬子装傻,问:“是不是你打算帮他跪着捡?”
这条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受得了这口气,冲着身边的人说:“给我拿下!”
于是,呼啦啦站起八九个人,长的什么德性的都有,就是没有几个看起来经得起击打的人,我怕冬子的臭脾气上来对着这一群人猛揍,万一揍坏了一人,在这里可不好收场。别看这些人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的样子,其实他们中间没有几个真正愿意动手的,他们只是迫于号长的淫威不得已才过来,他们也看出了我们不好惹,在他们的心中也在掂量着哪头重哪头轻,万一帮了号长,结果我们比号长还厉害,成了新的头,那他们第一场就得罪了我们,他们也怕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可目前还是号长的天下,不听他的假如今后还是他厉害,以号长的变态性格,他会变着法子折磨人。
两头都很为难啊!
这群人心里犹豫着,磨磨叽叽冲了上来,其中有三位稍微像是混过事,估计是号长最亲信的人,在这个监室里算是号长的先锋主力吧,也就他们三人敢往前冲。我当时已经擦干了身子,迅速穿上衣服站在一边看冬子怎么逗那小青年玩,没成想号长叫了这么多的人上前。我想还是我来陪他们玩玩,让冬子赶紧穿上衣服,省得晃着那么肥的屁股在这里吓人,祥哥却比我还快,向我一摆手先走了上去。
我看祥哥冲着三人走过去,知道他的想法和我一样,只要对付这三人,其他人看见他们趴下了,自然也就不敢上前。
祥哥也穿好了衣服,趿拉着一双拖鞋大概怕脚下水太多把运动裤弄湿了,把裤脚卷起老高,就像下到池塘里摸鱼刚上来似的,他朝前走了两步,对方三人也冲到了近前,祥哥笑眯眯地问三人:“是一个一个顺着次序趴下,还是一起趴下喊爹?”
三人一听,怎么着?太拿我们不当一回事了吧?好!是你说的,可别怪我们三人欺负你一个!三人一使眼色,迅速从三个方向朝祥哥进攻。
也就是场地小了点,要是弄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地方,估计祥哥的表演就好看多了。只见祥哥双手抱怀,轻蔑地看着他们攻向近前,双脚从拖鞋中抽出来,向前迈进一步,忽然飞起右脚踢向最近一小子的左膝,小子身子一歪,祥哥的右脚就势上抬,正好迎向小子歪下的肩膀,只用了三成之力,这小子就被送出了老远,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这么快就趴在了地上。
另一人也到了近前,祥哥一个旋身,来了一招反身踢腿,一脚踹在这人的小腹上,这家伙也没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倒地。祥哥猛一蹲下,躲过最后一小子挥来的拳头,未等其换招,看准小子的胸膛,往前欺身左肩用力撞出,小子“嗷”一声飞到了铺位上面半天爬不起来。因为前两个人是祥哥主动攻击的,所以祥哥手下留情,只是把两人揍趴下了完事,最后一人竟敢先挥拳跟祥哥斗,祥哥一时火起,稍微用了点力,把这家伙撞在了床上。小子真不是装,双手捂住胸部头上的虚汗呼呼直冒,龇牙咧嘴左右翻身,确实疼的很厉害。
我看见号长的眼中已经露出了胆怯,他哆嗦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走到他身边轻柔地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他看了看我,一脸的惶恐,我钳住他的右臂,猛地往怀里一带,顺着惯力他歪到了我近前,我松手、抬肘、狠狠砸下,这家伙啪唧一声倒地。他在心里已经害怕了,刚才冬子和祥哥两人露的一手,他就知道他不是对手,所以我打他时他不敢还手。要是在外面对方已经装孬了,我也就会停止攻击饶了他一回,拍拍屁股走人,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非要把人家怎么着才成,我还没有达到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地步。
但在这里不行,你不把他降服了,他还会暗地里跟你斗,他表面上不咬你,但却暗地里恶心你,让你防不胜防。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只有死揍,把他痛打得再也没有了脾气,他才会像一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听命于你。
我抓起他的脖子,让他看着我的眼睛,问他:“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家伙吓得带着哭腔说:“大哥,我真不知道你是谁呀!我以前没有见过你,我跟你没仇,饶过我吧大哥!”
我一掌砍在他肩上,这一掌可不轻,至少得让他一天时间抬不起半边胳膊,要想完全不再疼痛,那还得一个星期以后。我不打他的脸,也不能让他表面看到伤痕,毕竟这里是看守所,要是让管教干部知道了,追问之下我也不好过。现在是早晨刚吃过早饭的时间,又是礼拜天,管教干部没事的时候很少往这里来,我有大把的时间来陪着他玩,既然他先找事,我出手了就不能停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我不会那么傻,我要让他彻底的服!
这小子也会装死,倒在地上不起来,我照着他的脚踝猛踢,这家伙腾地爬起,又疼得龇着牙蹲在了地上,我再次薅住他的脖子问:“这下知道我是谁了吗?”
号长赶紧说:“知道,知道了,你是大哥,你是我们的老大!”
我笑了,
我满意地笑了。
我拍拍他的脸,说:“起来吧,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指着最里面的铺位说:“你睡最里面,收拾好东西过来听我问话!”
号长满心的恋恋不舍,但也没敢唧歪一声,抬起那条还很疼痛的胳膊,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往最里面的铺位上搬。
我坐在他原来的铺位上看着满屋子的人,其余一二十个没有动手的人,对我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冬子正教训着小青年跪在地上一件一件的捡东西,小青年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他靠着的老大出面了,他或许还有点救,没想到他的老大比他还菜,人家打到了门上竟然不敢还手,那个苦歪歪求饶的样子,让人看了直想反胃。
小青年可能会想,怎么跟了这样的老大?早知道他是这么菜的人,自己一咬牙发点威,说不定也能坐上老大的位置过过瘾,省得这么些天看着他的脸色行事,给这样的人当狗真不值得。唉,现在想什么也晚了,这新来的几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主,身子一动就把别人揍趴下了,看来还是很有几下子,我还是听他们的吧,早点弃暗投明拍他们的马屁,或许我还能像从前一样的混日子。
于是,这小青年一扫满脸阴霾,露出灿烂笑容,跪在地上迅速把东西捡起来,主动讨好问冬子:“大哥,我帮你洗干净成吗?”
本来冬子还要想着办法折磨他,一看这小子的表现也太让人满意了,就不好意思继续折磨他,说:“全部洗干净了,放到架子上去。”
小青年顿时开心地笑了,这次的笑很放松,他已明白自己躲过了一劫,只要继续好好表现,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是号长的红人,只不过号长换了,而自己在这里面的地位依然没变,依然可以仗着号长的权势命令着其他的弱势群体,可以奴役着他们替号长干活,自己也可以从中得到不少的实惠。自己依然可以算是高级打工仔,老板换了怕啥,新老板照样需要一批人帮他撑着场面。
小青年继续讨好冬子说:“大哥,你放心吧,我在这里待了好几个月了,哪里我都熟悉,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这小子,转变的还挺快!冬子擦去身上的水,边穿着衣服边看着小青年欢快地忙。
号长搬着自己的东西,路过冬子的身边听见小青年如此拍冬子的马屁,心里很不爽,看了小青年一眼,小青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一件一件认真清洗着从地上捡起的东西。
冬子看见号长路过竟敢藐视他的存在,用那种眼光看小青年,上去给号长一巴掌,说:“看什么看?不服是吧?”
号长被冬子突然伸出的一巴掌打得脑袋一缩,连忙回答:“不敢,不敢,我没有其它的意思。”
祥哥把几个小子揍趴下之后,其中一个小子没感觉到怎么疼,尽管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就趴在了地上,但他平常作恶惯了,自认为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一股怒气涌上来,一骨碌爬起,“呀!”的一声大叫,又要扑上前来拼命。
未等他完全展开动作,祥哥抬起右腿,一招螳螂捕蝉,旋起飞腿砸在小子的肩头,这下稍稍加了点力度,这小子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小子咬牙还不服,方想双手撑地爬起来再斗,祥哥被他这股犟劲逗乐了,迅速伸出脚丫子按在他的头上,说:“只要你能起来,我喊你大爷!”
小子撑了撑劲,怎么也使不上力站起来,祥哥不想再逗他玩,脚后跟下移,再次砸向小子刚才受伤的肩头,这次小子彻底没了脾气,倒在地上龇牙倒抽着凉气,忍着剧痛不敢再爬起来了。他这个榆木脑袋终于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人家案板上的一条鱼,即使命大可以蹦跶几下,但最终还是逃脱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与其被揍的痛苦的死,还不如就这样躺在地上,随便他怎么宰割去吧。
祥哥见没有人再敢与他挑战,一个个都乖乖地呆在原地等着他处置,他就势坐在身旁的铺位上,一指面前的地板,厉声说:“都给我跪在这里!”
几个人这下都很给面子,没有一个敢磨叽的,他们知道,现在新老大上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别让这把火烧在了自己的头上,生怕自己落在了别人的后面,纷纷快速走过去跪了下来。
等他们跪好了一排,祥哥指着号长问:“今后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众人纷纷说:“听大哥的,我们听大哥您的。”
祥哥又问:“怎么证明你们会听我的呢?”
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望着祥哥,等待着他的训示。
祥哥说:“去,一人捶他一拳,用你们的行动证明给我看!”
靠!祥哥不愧是祥哥,以前在号子里估计没少折磨过这样的强人。这招可真够阴的,他们不打说明不听话,打了以后再想讨好号长,双方心里都会有一个结,恐怕很难再像以前那样走的近了。号长这边也不好过,被自己原来的手下打,比被陌生人打丢面子多了,即使今后自己还能够翻天,但毕竟被手下打过,再有多大的威风也不会如从前了。
这些人有些犹疑不敢第一个动手,祥哥一指排在第一的说:“你先来,然后挨个执行。”
这小子没办法,硬着头皮走到号长的身前,很有意思地看了一眼号长,伸出手来轻轻地打了一下,祥哥就说:“不行,使劲!”
号长也不敢躲,由了手下重重捶了一拳。第一个人下了手,后面的人也就稍微放松了下来,不知是原本就有点怨恨号长,还是想在祥哥面前表现一番自己,一个比一个下手要重。
我们正在开心地玩,突然听到走廊上有人走动的声音。
不好,管教干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