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上警车,一帮警察直接把我们送进看守所,我要求见袁队,我说我们是报案人不是犯罪嫌疑人,警官正在撅着屁股和看守所的人办理移交手续,扭回身隔着一张审讯桌对我说:“你们就安心在里面待着吧,什么事由不得你们自己说了算,我们自然会调查取证的。”说完,无视我们的存在,对着看守所里的接管人员乐呵呵地说:“深更半夜敢和那些亡命之徒斗,能有几个是好人?”
我知道跟他们说不清道不明,我还是要求见袁队,这个警官烦了,冲着我嚷嚷:“你罗嗦什么你?袁队在忙,现在没有时间见你!”
既然不通融,我自己打电话行了吧?我不清楚袁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既然他们这样不通情理,我打电话给陈队,相信他会帮着沟通的。
我电话拿到手上方想拨出号码,警官生气了,厉声呵斥:“你干吗你!谁批准你打电话了?”
我说:“我打电话给律师不行吗?”
“不行!现在不是你找律师的时候!”这屌毛不讲理,一点不按法律程序来。
我弄不清楚怎么得罪了这小子,不就是打扰了你一场春梦吗?今天是大礼拜天让你早早滚下了床,不能再抱着美人继续甜言蜜语缠缠绵绵,可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啊,你不想被打扰,你脱下这身警服换成我来穿,我要是干的不如你,让我立马一头撞死在你女人的怀里我都认栽!
我的火气顿时上来,用手点着他正想说:“你小子再猖狂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祥哥赶紧按下我的手,小子见我怒视着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就做出和解的语气说:“我也没办法,这时候任何人都不许与外界联系,希望你理解配合一下。”
祥哥拽了一下我的手臂,意思是让我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忍下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很虚弱的建钢,兄弟脸色惨白表情很痛苦,冬子扶着他坐在旁边的条形长椅上,苏涛也是鼻青脸肿一脸的疲惫,靠在椅子上大喘着粗气。
我放缓了语气问警官:“能不能先给我这两个朋友送到医院看看,他们被那伙人打伤了。”
警官翻眼瞅我,满脸的不高兴,看守所里的接管人员见两人伤得不轻,就跟他说:“这两个人先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看守所的人也清楚,万一收下了他们,没过多久由于内伤严重,不明不白死在了看守所,看守所也不好交差。
警官见看守所不打算收留,他也不好强求,就拿出手机走到外面通了四五分钟的电话,走进来跟我们说:“这两人走吧,你们几个留下来。”
阿泉和董辉在外面没人知道,我对苏涛说:“出去找阿泉他们,赶紧去医院看看。”我拿出钱包抽出银行卡给他,告诉了他密码。我掏东西出来警官本想制止,见我拿出的是银行卡也就没说什么,让两个警察开车把建钢他们送出看守所再回来等他。
我们很快办齐了手续,把全身湿透了的衣服扒光和全部物品交给看守所保管,他们没让我们换上看守所的衣服,花了比市场上贵了两三倍的价钱,从看守所内部的小超市买来几套运动衣,虽然价格贵了点总比穿上印有某某看守所字样的服装好,我们自认在这件案子里没有什么过错,看守所里面的人估计当时就知道我们待不了几天,很乐意赚了我们的钱又显得对我们很仁慈的样子。
管教干部把我们送进了一间大号,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分开来关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约有二十米长四米宽的样子,牢门开在最右侧,门的对面朝里是一排不足两米宽,约半米高用水泥和砖头砌成长长的大通铺,在铺位的上方是一排木制的没有锁扣的壁柜,估计是留给人们放置一些临时不用的换洗衣服和书籍什么的地方,紧贴着门的这面墙边,有一排用三角铁焊死在墙上,外端用木头制成的窄窄的一米五左右高的三层货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人们使用的盆、碗、茶杯以及其它的洗漱用具,在货架的上面,也就是整间屋子中间位置的墙上,还支起了一个电视机架子,上面一台21寸彩电正在播放着节目。靠屋子的最里端,有一排洗漱用的水龙头,左手拐角处还有一个没有门的厕所。
整个屋子通风很好,在墙的上端一排排的窗户全部打开,都用钢筋焊成十厘米左右的栅栏形状,防止在监的人员逃跑。屋里安装了两个电风扇,开在了最大档位发出呼呼地声响。
这儿的环境比我想象中要好,看守所对我来说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前我做长途客运,把一个车老板的弟弟弄死了,自己也受了重伤,等身上的伤稍微好点没有生命危险了以后,也被从医院里弄进看守所待了好多天。那儿的环境比这儿差了许多倍,一进屋子就有一股屎尿味迎面扑来,整间屋子脏兮兮的就像战争期间的难民集中营。在看守所等待审理的日子,我是整天戴着手铐和十八斤重的脚镣,被当成杀人嫌疑犯,也就是作为死囚来对待的,后来随着老板的上下打点,案件有了转机才去掉了手铐和脚镣。住在那样的环境里,让我出来以后做了无数次的噩梦,每一次都会惊出一身的冷汗。
这儿的环境好多了,整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少有其它的异味,感觉上比大多数建筑工地上工人们住的窝棚还要强了许多倍,只不过心情略有不同,这里尽管没有再给我们戴上刑具,像普通人一样住了进来,但终归是个犯罪嫌疑人,我们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们三人拿着洗漱用具走进来,屋子里有二三十号人一齐看着我们,我们没有理他们,虽然这样做有悖于常规,但我们相信我们的实力,常规对于我们来说就像肚子里的一股气,我们抬起屁股说放就放,都不会留下一点儿声响。
我们来也不想惹事,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说不定这里面还会有如我们一样被冤屈关进来的人,没有必要在这短暂停留的时候与谁过意不去。我们直接走到了最里端,这儿是整个监室里位置最不好的地方,离水池和厕所最近,有人拉屎撒尿自然味道就能飘过来。一般情况下,这里是监室内地位最低的人住的地方,他们迫于自己的实力不如他人,只好忍受这一切,一旦监室内有人走了,他们才可以在号长(就是监室的头,也就是通常人们说起的狱霸)的同意下向外挪一挪,再有新人来,那就看这个新来的人有多少斤两了,有钱自然能使鬼推磨,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见号长,然后把家里带来的好东西甚至是金钱,打点一下号长,在他满意的情况下才不会受到皮肉之苦,才可以分到一个好的铺位。
假如没钱,拳头硬自然没话说,只要你能挑战过他,脑袋不是那么的傻,你也能打出一份自己的天地,说不定还能成为新的号长,这就看个人的造化了。这里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完全拼的是金钱和拳头,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就看你个人的表现,号长看你顺眼,你就活得自在,看你不顺眼,你就是号长和他一帮兄弟的奴隶,在这里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不但要住最差的铺位,要干别人都不愿意干的活,而且还要看着那些人的心情好坏,说不定何时就会被无缘无故修理一番。
我上次在看守所蹲的时候,一开始号长他们见我是戴着手铐和脚镣进去的,虽然我拳头上暂时斗不过他们,但他们也明白死刑犯不好惹,一方面惹怒了死刑犯他下到阴间整天念叨你,对自己不吉利,在监狱里的人大多都信这个;另一方面,死刑犯反正是要死了,假如在监狱里再杀一个人,也许按照现行的司法程序,还要从公安局侦查到检察院复审、起诉,再到法院一审,再上诉高法,差不多又过了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个死刑犯还可以多活上半年。所以,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惹死刑犯的。等到我的刑具去掉以后,我也就是里面的老大了,他们再厉害的主也得听我的。
说实话,我在里面做老大的时候,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心里面不服我,尤其是那些弱势群体,他们过得相对来说都挺舒坦,也许在他们长期的监狱生活中,再也不会遇到我这么好的老大了。
这一次来这儿,我、祥哥还有冬子,相信再也找不到比我们更有实力的组合了,但我们都不想多惹事,反正待不了几天,老板和陈队他们知道了,不会不问我们的事情,再说,我们也没有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我们很快就要出去了,将就着住下,没有必要与他们相争。
我们三人无视他们的存在,直接走进里端来到水池边,把东西往最边上的大铺位上一放,开始了洗脸刷牙,弄好了以后,感觉身上被雨水淋过很不舒服,干脆全部脱光衣服洗了一个凉水澡。
满屋子的人一齐看着我们,被这么多陌生人注视着,光着屁股洗澡极不舒服,但在这样的环境里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管他呢,反正都是大老爷们儿,谁爱看谁看,只要不来变态非礼我们就成。这个大热天的早上,洗个凉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一定很惬意,既然出不去,先把自己弄得舒舒服服了再说。
我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快好了,经过这场大雨的浸泡,又有点隐隐作痛,我拧干了毛巾,小心蘸去上面的水,等慢慢地被风吹干了也许就不疼了,看守所虽都有医生,我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去麻烦他们。
在我们洗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大铺位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这个房间最好的铺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此人长的满脸凶相,见我们进来没有向他进贡,甚至连一声招呼也没有打,无视他的存在本来就满脸不开心,如今又见我们违反了他的规定,在这个时间洗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我们在事后才知道的,这家伙很变态,自己规定了其他人的洗漱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任何人都不可以洗漱,他烦水龙头下哗哗的流水声。尤其变态的是,他还规定了其他人的入厕时间,人们都说管天管地不管他人拉屎放屁,可这小子偏要管,谁能保证自己就在规定的时间才会有屎尿呢?有些人实在是憋不住拉在了裤裆里,被这小子知道了也得挨一顿死揍,还得接受其它非人的惩罚,许多人敢怒不敢言,不仅受着失去自由的痛苦,还得忍受变态狂的折磨。
这家伙也看出来我们不像是好惹的人,一开始先忍耐了一会儿,现在见我们一点理他的意思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公然挑衅,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地位,就想不自量力与我们一争高低。
他使了个眼色给一个小青年,这小青年也是个愣头青,仗着有人撑腰蛮横地走到我们近前,大声地指责,说:“嗨!嗨!嗨!几位哪混的嗨!”
我们回头看他,这小子想表现一番自己,指着铺位上的洗漱用具说:“谁让你们乱放东西了?谁又给你们权力这个时间洗澡了?”
说着话,一抬手把东西全掀翻在地上。
今天是礼拜天,看守所大概没有安排做其它的事情,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屋里的人全都在,二三十号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我们,尽管我们的身材堪称完美,光着个身子展露在他们的眼前,但他们没有一人有那种看了A片之后的兴奋之色。
他们很激动,那也只是想看一场争斗,想看看谁的拳头更厉害,他们好久没有看过精彩刺激的拳击赛了,看看我们的身材,心想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其实,谁胜谁负不重要,关键有了一场好戏,他们又可以在刺激中打发一段无聊的时间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胆小怕事的人,尽管他们也渴望着重新有人来争夺霸主的地位,好使他们从此摆脱身边这个变态狂的非人折磨,可他们也知道,谁来当了号长也一样,他们不可能改变这样被奴役的地位的,所以,他们也就无关痛痒地看着,一切争斗与他们无关。
那个所谓的号长,他的心情估计很复杂,他不想别人撼动他的地位,但也看出了我们不是好惹的人,他仗着身边自己的人多,大着胆子指使愣头青年向我们发起了挑战。
我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愣头青,很为他可惜,挺帅的一个人,干吗非要被别人当枪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