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鲜血,看台上那无比浓郁的杀气,难道说,方明也死了吗?”
“烟雾深处有一股浓郁的力量凝而不散,使人根本看不清浓雾深处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看千因魔修脸上那无比狰狞的笑容,恐怕方明十有八九是死了……”
“怎么可能,方师兄怎么可能会死?他可是我天宗九天玄女一脉的传人,更曾在入门大典及四域山试炼上表现斐然,具有极高天赋与极为强大的实力,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三天前慎言师兄才刚刚亡故,现在天界又有弟子死亡……短短三天,试炼才刚刚举行两轮,就接连陨落了两位弟子,还均是丧命于魔修之手,以后这四界试炼,我看真没有让魔修炼参加的必要了!他们都是些嗜血之辈,根本不配和我们一同参加试炼!”
台上尘埃尚未落定,台下弟子便已被眼前之景所惊,虽有人交头接耳,但更多人却还是被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诚如某些弟子所言,此次四界试炼才刚刚举行两轮,就有两位弟子死亡,这可千古未有的罕见之事。屈指算来,四界试炼已至少有千年时间未有弟子亡故了。
两次死亡虽然皆是意外,但却也不免让人心寒,人心惶惶。
“不对,在半空中悬浮的通眉裁判根本没有暂停试炼的意思,甚至连脸色都未变,恐怕事情犹有转机!”不过便在此时,却有眼尖之人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方明当真出事,有一桩命案在先,身为裁判的通眉老者不可能没有任何作为。
不仅如此,虽然在玉台下观看试炼的弟子无比紧张,但在旁侧休息台上观看试炼的参赛弟子,脸色却依旧如常,曾与千因交过手的周倾之与百劫仙子更是不约而同的轻轻摇头,百劫仙子脸上从容自信的微笑更是片刻未改,显然在她看来,方明根本没有落到下风。
“动了动了,躺在血泊中的方明动了!原来他只是被击倒在地,但却并没有死!”然而当烟尘散尽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躺在血泊中的方明双眼是睁着的,手指更是在微微颤动,身体更是有规律的一起一伏,身上生机无限,根本没有半点死亡的征兆。
“真是厉害,我倒真是小瞧你了,千因大师!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在成魔之前,大师你应该是佛门净土中的苦修僧侣吧?”虽然身上流出的血几近汇聚成一方湖泊,但是方明从地上站起的身形依旧无比稳健,目光中更是充满无穷活力。不过当他目光投向千因时,其中却多出一丝疑惑,疑惑外,更兼若有所思,显然对此困惑,方明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是啊,如你所说,在成魔前,我确实是一名在西方极乐世界中苦修的僧侣,不过是因为无法放开一缕执念,故而才会被古佛逐出,最终一念成魔……”
伴随着方明开口询问之语,千因脸上狰狞之色却是徐徐消退,转而呈现出祥和的笑容,仿佛回忆起了身为僧侣时候的种种。然而最后,当他将面容转向方明时,眼中那抹杀气依旧挥之不去,根本无法抹除,让方明的心霎时间冰冷,更是发自本能的一颤:“不过说起来,虽然我对我弃佛投魔的经历并不避讳,这也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但我却并不以为此事人人皆知,你能够告诉我,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我这段经历的么?”
“以为先前你我二人交谈时,你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方明轻轻盯着千因双眼,想要从千因眼中对其了解更多。然而让方明失望的是,自始至终,千因眼中都无比空荡,眼后仿佛是一片宽阔无限的天空,根本自其中读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哦,是吗?能说出这种话来,那看来你必定和佛门弟子相交甚笃,不过……”千因静静看着方明双眼,眼中的残忍却又开始随话语渐渐堆积:“不过我虽然曾经修佛,但却最讨厌佛门弟子,既然你有秃驴作为朋友,那我也只好送你下地狱了!”
虽然满心戒备,但方明依旧万万也想不到,千因居然说风便是雨,甚至连自己明显话中有话的回复也不过多追问,直接再度干净利落的对自己出手!
“轰!”身形消失,身形出现,同一种手段,同一种身法,依旧是干脆利落一拳,种种击打在方明胸口,使之在玉台上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血痕线!
面对千因的进攻,方明并非不想阻挡,也绝非心存侥幸,手有余力,而是恰恰相反,与千因的两次交手,方明都神情专注,态度认真,每次防御都在他所能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布下,且两次皆用尽全力,出手严谨,几乎不留一丝破绽,丝毫也不敢大意。
可即便如此,两次交手,方明的防御手段却依旧被千因接连看破,根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每每千因都能抓住方明招式中稍纵即逝的破绽,又或者提前预料到方明的防御手段,先方明的招数而变,根本防不胜防。在千因面前,方明感到自己做什么都是无用,不论进攻还是防御,皆能被千因一眼看破,往往还未出手,便已落至下风!
“怎么了,方明?先前你话不是说的挺满的么?怎么现在却沦落到如此悲惨的模样了?我曾经过警告过你,方明,我能以因果形式看穿任何人心中所想,在我面前,任何对手都没有秘密,我更是能先对手而动。这场试炼,自开始起你就没有任何胜算!”
缓缓走到仰躺在血泊中的方明身前,千因并未出手,而是面露微笑,对方明缓缓讲述着他无懈可击的秘密。显然,在千因看来,这场试炼,他必然会是最后的赢家。便如先前他一连挑战三方小世界一般,若非绝对强者出世,他便根本不会败。
而显然,按照眼下的情景来看,方明根本不是绝对强者之流,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是吗?我承认你的天赋非常霸道,可是按照你这种程度的攻击,恐怕还远远不到将我彻底击溃的地步!”第二次被击倒,却依旧第二次自血泊中踉跄立起,方明不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千因的目光依旧充满斗志,未有半分沮丧。
不仅如此,与千因两次交手后,方明更是隐有所悟,其实千因的实力并不强,只不过能通过解读对手的心思,在战斗中先发制人,进而于交手中占有绝对先机。也正是因此,在两者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若无利器相助,获胜者必定会是千因。
得知其中道理,方明自然也想出了应对之法。只要将内心封闭,千因自然也就失去了他最大的倚仗。然而说是这么说,虽然方明有意以佛法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进入忘我之境,更是因此而让千因再也探知不到自己半点秘密,可是在交手时,方明依旧需要在心中思索进攻防御之法,这是方明的本能,根本无可遏制。虽然思索过程无比短暂,稍纵即逝,但这对千因来讲却已足够,足够让他洞察,并分析出应对之法。
“方明,你做得确实很不错,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将内心彻底封锁,拒绝我的窥探……不过你我交战并非完全出自本能,在出手前,你势必要在心中推敲细想,对此,你又打算如何处理呢?”千因淡然注视着方明的双眼,目光饱含忧色,仿佛在设身处地为方明感到危难。而紧接着,他却是愈发靠近方明,以唯有他与方明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昔日,我曾经挑战四界,但却输在四位同辈弟子之手。此一人中,有佛门弟子,便是首山长云都曾输在他手上,败给他我也不冤枉,道界,我输给了周倾之,这是个可以操纵时间的男人,即便我能看穿他的想法,他也能逆乱时空,将我打回原形……”
“西昆仑,百劫仙子以绝世妖力配合无上法宝将我彻底镇压,此役我也败的无话可说,而至于在首山长云手下一败,是因为不论他出手速度,还是攻击手段,都已与本能融合,心中不染纤尘,落败更是必然……此四位强者,在我看来才是四界真正的强者。本来在和你交手前,我以为你同样会是我势均力敌、甚至能将我击败的对手,但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所谓天帝最正统的传人,也终究不过是烂泥一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静听千因充满挑衅与污蔑的话语,方明脸色一红,目光之中更是充满愤怒。想也不想,方明便再次对千因发动了进攻,一拳快过一拳,一拳狠过一拳,无尽劫火更是于方明身上腾起,在玉台上熊熊燃烧。显然,面对千因此番挑衅,方明已然动了真怒!
“生气了吗?不过就算你再生气,也终究不是我的对手,反倒是你自己,会因为愤怒而自乱阵脚,进而导致你更快落败……”千因脸上挂着无比残酷的笑容,更是再度如风一般快速出手,滔天魔气自其身上涌起,玉台都仿佛受此影响,变得漆黑一片!
“轰!”毫无悬念,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方明被千因一拳轰出,第三次正中胸膛,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向后飞起,自空中无力跌落。大股大股鲜血自其口中喷出,触目惊心。而便在千因拳头正中方明胸口时,在方明身上,更是传来了清脆的肋骨断裂之声!
“或许到这种程度,我确实不应该出手,应该等你斗志消亡,自行弃权……但我却是个从来都不给对手机会的人,所以此刻,我要亲手将你击下擂台,抹除到任何不稳定的可能!”
望着方明重重跌飞在擂台上的身影,千因脸上却露出最为残酷的笑容,还未等方明喘息上哪怕一口气,便再度毫不留情的对其发动了进攻。
一时间,玉台上魔气缭绕,只见无数个千因将方明团团围绕,对他发动了最为凌厉的进攻。砰砰巨响,拳拳入肉,裂痕在玉台上悄然发散,鲜血再度于方明身下凝成一汪血泊。
在千因绝对强大的攻势面前,方明的抵抗根本相形见绌,毫无作为,且他身上的气息更是渐渐转为微弱,便是在一旁观看试炼的百劫仙子,见此情景,也终于忧心忡忡的皱起了眉头。
随后,百劫仙子右手更是在袖中紧握,伴随着一道淡然几乎不可察觉的青色玄光,却是在她手中多出了一面做工精致的渔鼓,看她面色紧张,浑身颤抖的模样,显然随时都有可能出手,将法宝祭出,扭转玉台上的局势。只要千因的进攻再凌厉一点,出手再狠厉一点,只要再多出那么一点,百劫仙子就会……
“给我滚!”然而便在此时,方明的怒吼声却突然响彻擂台,千因的千万道幻影霎时间皆尽消失,本体更是被方明重重击下擂台。三百六十一道黑白玄光交替闪过,站立在血泊中的方明终于现出身形,虽依旧是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但看着仰面躺在台下陷入昏迷的千因,显然,最终还是方明获得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