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子不像是秦落弦所说的那样心胸狭隘的人啊,再看了看秦落弦,只见她一双美眸都贴在了苏雪卿身边那个男子身上,赵三认出了这是方才那个夺了金陵第一才子美誉的男子。
浸淫在后宅斗争中多年的赵三顿时便明白了这里边的弯弯肠子,俊秀的脸顿时露出几分不快,他愿意为了红颜一笑而得罪苏家但是不代表他愿意让一个娼妓拿他当刀子使。
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倒是不妨看看苏雪卿这个女子,他瞧着苏雪卿倒是应该对他的胃口呢。
“苏世伯,小侄觉着还是对不住您,我看不如这样吧,请苏世伯一家上咱们赵家的船,让小侄设宴赔礼如何?世伯若是不答应,可是还在怪罪小侄,不给小侄脸面了。”
苏盛年脸色一沉,他这算是威胁自己?虽然苏家只是商贾,可是赵家也不算是什么名门世家,不过是仗着出了位皇妃才崛起的新贵而已,真要争起来苏家未必不如他赵家。
苏雪卿冷眼瞧着赵三,知道他这是来者不善,而且今日要是没个结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她倒要看看这赵三耍什么花枪。
“爹爹,既然三公子这般诚恳,不如爹爹就答应吧,再说了,能跟贵妃的胞弟一同进餐,也是咱们苏家的福分啊。”
赵贵妃正值盛宠,却是犯不着得罪赵府,苏盛年露出一个笑,“也罢,世侄那就却之不恭了。”
“请!”
苏盛年与苏夫人走在了前头,苏雪婉与程念初紧随其后,苏雪卿望了望站在一旁笑得灿然的赵三,再望望那连接两船有些晃悠的船板,自己与赵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也犯不着害自己,再说了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应该这般不敢放肆,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脚。
赵三看着苏雪卿踏上了那船板便朝苏雪卿的背影勾出一个诡异的笑,脚下朝那船板狠狠一踢。
苏盛年与苏夫人刚踏上赵府的船便听见一声尖叫。
“啊!”
苏雪卿只觉得脚下狠狠一阵晃悠,前头还没走上赵府船的苏雪婉一声尖叫迅速的冲了上了赵府的船,见苏盛年苏夫人,苏雪婉上了赵府的船,苏雪卿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一阵晃悠她便立即蹲了下来,这才没有掉下去,程念初也因已经接近了赵府的船,尽头的船板尚算稳当因此没有掉下去。
苏雪卿回过头的望着赵三,“你要做什么?”
赵三笑得灿烂,“苏小姐小心,这船板有些不稳当。”
见苏雪卿这般镇定从容,赵三心中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不错不错,这个女子值得自己废这么一番心思。
苏雪卿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现在爹爹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赵三不敢再踢船板,朝赵三冷冷一笑,“小女子倒觉得这船板稳不稳端看三公子的心情。”
说罢也不再看赵三,抬脚继续走。
赵三却心中一惊,方才苏雪卿回眸冷笑自己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长姐的影子,一样冷静,高贵,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呸,赵三在心中朝自己啐了一口,她苏雪卿一介商贾之女怎么能跟已经身为贵妃的长姐相比。
赵三也没心情再管秦落弦,疾步走上了赵府的船,赵三上船后,苏雪卿望着战战兢兢踏上船板的秦落弦在心底勾出一个冷笑。
“秦妹妹,小心。”
苏雪卿漫步走上船板,朝秦落弦伸出手。
秦落弦望着苏雪卿向自己伸出的雪白的柔荑,还有她满眼的真诚与关爱,再看看脚下不过一尺来宽的船板跟下边深不见底的湖水,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颤颤巍巍的将手伸给了苏雪卿。
苏雪卿握住秦落弦的手的那一刻,“啊!秦妹妹,你做什么扎我!”
“啊!救命!”
原本脚下就有些打颤的秦落弦受了这么一甩,身子一晃悠就掉下了船板,在她掉下去的那一瞬间苏雪卿手里的银簪顺势滑进了秦落弦的衣袖。
“美人!”赵三回过神,只看见秦落弦飞落而下的身影,赵三狠狠瞪了苏雪卿一眼,果然是蛇蝎毒妇!又朝身边的家丁狠踢了一脚,“还不下去救人!”
于是便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数名家丁纷纷跳下湖去救人。
程念初原本还有有些疑惑,但是看到苏雪卿泪光盈盈,玉白的手掌上一道细长的伤口冒着血珠。
苏雪卿慢慢的走下船板,大眼里含着泪。
“念初哥哥……”
将秦落弦救上来时她已经呛晕了过去,湿透了的衣裳紧贴着身子,玲珑有致的身形尽露无疑,程念初在秦落弦衣袖中翻出一支银簪,确是秦落弦自己的簪子无疑。
程念初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看来苏雪卿还是那般仁善心慈,只是阿弦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自己明明警告过她现在不能动苏雪卿。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只会争风吃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倒是雪卿,虽然略有些懦弱了,但是作为妻子倒是个贤惠的,况且对自己又是一心一意,看来往后得对她好点了,就算只为了掌控苏家,也应该让她更加爱自己,这样更万无一失不是。
苏雪卿冷眼瞧着,自作孽不可活,她拾掇着赵三差点将苏府的画舫都撞沉了,现在她自己落了水也怪不得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也幸亏那一****离开苏府时走得匆忙,苏府的南星院里边可遗留了她不少东西,青空去收拾的时候一股脑全搬来了卿园,说是留在以后有用,因此今日自己带上这支簪子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看来倒是带对了。
赵三将秦落弦拿袍子裹了,秦落弦可不能出事,她可是自己替长姐物色的助手。
秦落弦这张脸也算是国色天香,若是能将她送进宫为长姐所用,那对长姐来说无异于猛虎添翼,于是赵三朝苏盛年道歉道:“世伯,出了这事,小侄得带她去找大夫了,看来赔罪这事只能推后了。”
苏盛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没事没事,世侄快带秦姑娘去看大夫吧。”
于是苏家一家子又回了自己的画舫,苏雪卿刚踏上画舫青空便上前拉住苏雪卿附耳道:“小姐的手可没事?”
苏雪卿点头,“嗯。”
另一边,萧千然将方才事情看在眼底。
方才苏雪卿险些掉下湖的时候自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上前将她接住。
“石蓝,你觉得那苏雪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小的觉得,苏小姐仁慈心善,但是今日苏小姐未免太不厚道了,方才我明明看见是她自己拿簪子划伤自己的,还将那簪子丢进了另外那个姑娘的衣袖里边,况且她明明医术了得,但是那姑娘救上来后却不伸援手……”
你内力深厚自然看得出,但是别的人却不一定看得清了。
萧千然星眸一转,流光溢彩,却带着冷意扫了石蓝一眼。
“愚蠢!”
说完便闭上眼睛,歪在贵妃榻上不再看石蓝,羽睫浓密在脸上投下一片半月形的阴影。
石蓝暗自撇了撇嘴,他原本就不聪明,公子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况且这事本来就是苏家小姐不对嘛,她已经害了人家还不伸援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府的人回了自己的画舫后也没有心思游玩了,匆匆靠了岸便回了府。
用过了晚餐,苏雪卿便匆匆回来卿园,让青空关了院门就说自己休息了。
她今日还有事,青山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苏雪卿换了一身衣裳带上帷帽便跟着青山从后门出了门。
苏雪卿的马车在七味斋门口停了,进了雅间便瞧见佩儿在里边候着,见苏雪卿进来,佩儿忙行了礼,“小姐。”
苏雪卿将她扶了起来,“佩儿,事情做好了吗?”
“好了,小姐,秦姑娘给程少爷做了一个荷包,极品的水云缎,宝蓝色为底,上边绣着蟾宫折桂的图。”
苏雪卿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道:“佩儿,难为你了。”
“没有,小姐救了家父的性命,佩儿感激小姐。”
这佩儿原是一家镖局的小姐,与她爹爹相依为命,但是金陵权贵董家看中了她家的镖局于是使了诡计让他爹爹蒙冤入狱,她求遍了亲戚朋友只想求得一丝帮助,但是所有曾经受过她爹爹庇佑的人都大门紧闭,不愿为了一房已经破败的亲戚得罪了董家,甚至连一个容身之所都不愿给她。
佩儿还曾栏轿告状,但是得来的却是一顿痛打。
后来镖局被董家据为己有,她爹爹也被放出了监狱,但是原本强健的身子彻底垮了加上常年走镖风餐露宿留下的痛风,让她爹痛苦不堪。
佩儿为了给他爹爹赚药钱便卖身进了苏府,这样在苏记买药也能便宜几个钱。
上次在秦落弦院子里看见佩儿冬日里洗着衣裳,而且还能轻而易举端起那装满水的木盆苏雪卿这才注意到她,青山打探清楚了佩儿的情况后苏雪卿便与佩儿定下了约定,她替佩儿的爹爹治病,佩儿为她所用。
不过只是约定而已,人心总是难以捉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而她要做的就是了解他们的心思,然后满足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而佩儿尝尽人间冷暖,她要的不过是温暖和亲情。
苏雪卿放柔了声音,“佩儿,你爹爹的痛风已经入骨,想要治好得细细调养,我已经替你爹爹在苏府不远处置了间院子,到时候便将他迁来,我也好就近替他治病。”
“佩儿谢过小姐了。”
“你自己在那边也要注意身子,我听你爹爹说你春日里身上爱出疹子,这是我给你制的药,每日服一颗吃完以后就不会再长了。”
接过药,佩儿微红了眼眶,闷声道:“谢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