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卿虽在船底却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外边风雨大作,这么大的风雨怎么还出发?苏雪卿皱眉,方才她隐隐约约听到外边有人来过,难道是萧千然寻到了这里所以吕老头发现了些什么?
可是自己明明只听到一个女子的脚步声,还不是练家子,所以她才没有出声,生怕自己冒冒失失的反倒是害人害己。
“唔,唔,唔!”苏雪卿奋力叫唤着,可是上边却没有一丝反应。
突然苏雪卿觉得船身猛的向一侧倾斜若不是这会儿她被绑在柱子上她非得滚到地上去不可,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雪卿心中生出一股恐惧,方才她们是停靠在通州港口,从通州港口出去不过五十来里便有一处鬼泣滩。
之所以叫鬼泣滩是因为这地方出过无数次船难,死过的人不计其数,听说从这里过可以听到鬼哭狼嚎的叫唤声。难不成这么大的暴风雨,这艘破旧的小船竟还冒着风雨想鬼泣滩而去?
苏雪卿只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吕老头不要命了吗?
“怎么办阿叔!”冬姑与阿邦还有吕老头三人死死的掰着那掌舵的船架子,可是这会儿却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
吕老头这时也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脸上却强装镇定,“没事。”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原以为夏日里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哪知道这个把时辰了却不见一点要停的痕迹。
吕老头早就肠子都悔青了,他方才不过是怀疑那商船上的人,可是也仅仅是有怀疑,现在想来却根本不可能,若是那商船上的人真的跟苏雪卿有关系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开?
可见那真的是在几个纨绔富家子弟在打赌而已,自己却因为怀疑而选择铤而走险冒着风雨离开。
真是蠢到家了!吕老头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可是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行了!”阿邦突然出声道:“阿叔,咱们今日只怕都得交代在鬼泣滩了!”脸上满是哀色。
“闭上你他娘的臭嘴!”吕老头大声呵斥道:“用力!”
三人全力控制着船,“咔嚓”一声,那掌舵的船架子猛然断裂,顿时船身一歪急速朝前冲去。
冬姑呆呆的望着手里的断木喃喃道:“完了。”
阿邦的脸上也满是绝望,吕老头阴森着一张脸望了望冬姑和阿邦,“这船只怕撑不到鬼泣滩就要散架了。”
“这可怎么办啊。”冬姑哭丧着一张脸,死死的抓住吕老头的手,“阿叔,我还不想死,我跟阿邦都还没成婚呢。我不想死啊。”
吕老头一把甩开冬姑的手,“想活命就跳船!”
说完自己钻进船舱,冬姑与阿邦匆匆跟了进去却瞧见吕老头将方才那贵公子送来的金锭子和东珠都用了羊皮纸包好然后死死的捆在自己身上。
冬姑冲上去一把扯住那些金子和东珠,“阿叔!你给我们留一点儿!”
吕老头阴沉着脸,一把将冬姑推开,“闪开!老子没功夫跟你们耗了!”
冬姑被他推得一头撞在一旁的船板上,却依旧死死的抓住那包裹,“你不能这样!”她还想着有了这些个金子她就不用再跟着吕老头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能与阿邦一起上岸买一间房买几亩地过踏实的日子。
所以这些金子在冬姑眼里就是她和阿邦的未来,现在她怎么肯松手。
“我再说一遍,松开!”吕老头现在只想快点下去将苏雪卿拖出来然后一起跳水,就算最后苏雪卿还是死了那自己也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玉氏针谱》的人了,若是侥幸她活了下来那自己便走了大运!
“不!”冬姑额头上磕出了一道血口子,像一张血盆大口此时汩汩的冒着血。
阿邦也上前一同扯出那包裹,“阿叔,我们只要十两金子!”
“做梦!”吕老头咬牙道:“再不松手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阿叔!”冬姑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声音凄厉绝望,“我爹可是为救你而死的!当初你在他坟前答应了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你现在就忘了吗?这么多年我和阿邦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命在旦夕我们只要十两金子而已!你都不肯给吗?”
吕老头阴森森的瞥了冬姑一眼,“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现在?”说罢幽幽望了冬姑一眼,“当真不松手吗?”
冬姑正要张嘴说话,船身猛地一倾斜,三人脚下一个不稳便都向一旁倒去。
吕老头望了外边一眼耐心全失,趁冬姑与阿邦两人被撞晕了头还没回过神,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甩向两人。
“啊!”冬姑只觉得几缕银光闪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挡在了阿邦面前,而后便觉得自己身上所有关节猛的一疼,让她顿时蜷成一团缩在了船板上。
“冬姑!冬姑!冬姑你怎么样!”阿邦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吕老头忙蹲下了将冬姑扶起,此时冬姑一张黝黑刻薄的脸早已经疼得苍白,整个人都冒着冷汗,身上的肌肉痉挛着,原本不甚美丽的容貌更显得扭曲,“阿,阿邦,阿邦,你快走!”
冬姑伸出手狠狠的推了阿邦一把,可是身上的剧痛却让她力气像孩童一般,阿邦纹丝未动,伸手搂着冬姑,“不,我不走!”憨厚的脸上满是痛苦,“要走咱们一起走!”
“阿邦。”冬姑伸出手来,因为疼痛颤抖着的双唇,“我……不行了!”别说等会儿要跳水,在这么湍急的水流中自己就算是没有一点儿伤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现在伤成这样就算不跳水自己以后只怕都是全身瘫痪。
她曾经看过吕老头将这一手功夫用在那些个药人身上,全身关节被银针扎住,往后便再也无法动弹,也再也跑不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药人。
以前她对那些药人从未伸过援手,没想到现在报应来了,自己也要成为瘫子了,不过幸好自己会死掉,这样就不会拖累阿邦,阿邦生性淳厚若是自己没死他肯定不会丢下自己,可惜……
苏雪卿被吕老头扯出船底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冬姑蜷缩在阿邦怀里,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在痉挛。苏雪卿只瞧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冬姑不是吕老头的亲侄女,他怎么下得了手?
吕老头扯着苏雪卿便要往外边走,船身左摇右晃,鬼泣滩的乱礁已经可依稀可见,若是还不跳船只怕这船撞上前就是粉身碎骨。
可是现在自己被束住了手脚,就算跳船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吧。苏雪卿心中惨淡一笑。
船身不平稳,吕老头扯着苏雪卿走得更加困难。
“啊啊!”原本搂着冬姑的阿邦突然发疯一般朝苏雪卿和吕老头冲了过来,此时吕老头已经快接近船板,他又一心在谋算着等会儿入了水该如何保命因此一不留神便被阿邦撞入了水中。
吕老头条件反射的抓住了阿邦,两人一同跌入了水中。
苏雪卿趁机一滚便滚进了船舱里边,此时冬姑一声哀嚎“阿邦!”便要朝船外边爬去。
“你解开我的绳子我能医好你!”苏雪卿当机立断的开口道。
冬姑却置若罔闻,只是她身上的剧痛让她行动艰难,苏雪卿知道她这会儿一心求死根本不会管自己。
“阿邦水性极好,没准他还活着呢?”苏雪卿继续开口,“他若是还活着,我医好了你,以后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苏雪卿知道冬姑对阿邦感情极深,于是只好用这个来激起她的注意。
果然,苏雪卿的话语刚落,冬姑原本死灰般的眼中略微闪动了一下,苏雪卿趁热打铁,“你放开来我,我带你一起跳水,咱们都能活下来。”
“活不了……”冬姑出声,但是却还是朝苏雪卿伸出了手,苏雪卿一滚便滚到了她身边,冬姑颤抖着手连撕带咬将苏雪卿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就当……赎罪了。”冬姑说完便朝外边的船板爬去。
苏雪卿忙着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子,刚要去抓冬姑便瞧见她落入了水中,苏雪卿紧跟着跳了下去。
就在苏雪卿入水的那一瞬间,她们所搭乘的那艘小客船砰的一声撞上了前边的礁石,而后便七零八落的继续晃荡了会儿,继续朝前而去。
苏雪卿落入水中,整个人一颤而后猛力划水,尽力朝一旁的的岸边靠近。可是她从前毕竟只在药王谷的温泉池子里边游过泳,这些日子她历尽折磨又极少进食根本没什么力气。
划了几十下便没了力气,再要使劲脚下却开始抽筋。
苏雪卿心中划过一丝绝望,看来老天要亡她啊……
萧千然赶到鬼泣滩时只看到哪艘船七零八落的在水里打着转,而后便渐渐被水吞噬,消失无踪。
萧千然心尖猛地抽痛,眼仁缩成了针尖一般,不经思索便跃进了翻滚的河水中,龙池与凌少龙也随即跳了下去。
“主子!”石蓝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