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纷纷站起来,往黑暗中瞧去。蓦的腥风骤起,一个庞然大物猛的扑了出来,挨得最近的黑衣人不及闪避,“咔擦!”一声,已被来物咬去半边脑袋,原来是一只巨大的白额老虎。
“妈呀!是老虎!抄家伙!”紧跟着一片呛啷声作响,众人慌忙抽出随身兵刃。
此时黑暗中又走出十余头猛兽,黑熊、花豹、巨猿、灰狼…甚至还有两只并不认识的黑色巨兽,群兽目光凶恶,满是狂暴之意。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惧意。
“后面还有!”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大惊之下回头看去,果然另有七八头猛兽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这些黑衣人虽人人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但此时深陷群兽包围,生死就在转瞬之间,也忍不住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恐惧。
朱尔旦藏身树上,心中也是惊骇异常。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自幼在终南山中长大,对山中野兽的习性是再了解不过,树下这群猛兽若放在平时,碰在一起不相互厮杀都算是奇闻怪谈了,尤其是那两只名为黑獠的异兽,寻常人一辈子都难得一见,可如今也和老虎、黑熊等猛兽聚集起来围攻黑衣人,可谓是奇怪至极。
众人手持兵刃缓缓向中间聚拢,人人俱是手心冒汗、背心发凉,忽地群兽齐声怒吼,一齐扑了过来。
干瘦男子爆喝一声:“圆阵!拒敌!”
黑衣人移形换影,刹那之间便围着干瘦男子组成一个圆圈,将四面杀来的猛兽挡在外面。
干瘦男子居于圆阵中心,弯弓搭箭,“嗖嗖!”两声,一箭射死一头灰狼,另一箭正中那只白额巨虎的左眼。
白额巨虎吃痛更添凶性,忽的仰天狂啸一声,直震的群兽侧目、山谷回响,猛的卷起一股腥风,又向圆阵扑来。
干瘦男子喝道:“锐锋!”
说罢又是一箭,射瞎了白额巨虎的另一只眼睛。黑衣人听命行事,保持圆形阵型不变,却有两把朴刀一左一右同时刺出,正中巨虎双肋。
白额巨虎血染全身,吃痛不住倒在地上不住翻滚狂嚎,群兽闻见血腥,顿时激发出野兽天性,纷纷扑上前去撕咬,浑然忘了刚刚还是盟友之事,呼吸之间就把偌大一只巨虎分食得干干净净。
干瘦男子哈哈大笑,说道:“大家不要怕,野兽就是野兽,不是咱们对手!咱们****娘的!”
首战获胜,一众黑衣人也是精神大振,恐惧之心稍减。
群兽尝了血腥之味,哪里还按捺得住,又纷纷向一众黑衣人扑来。刹那之间刀光箭影,鲜血横飞,****都如同发疯一般,激斗得惨烈至极。
几回合下来,虽然又有几头猛兽被斩于阵前,但群兽被激发出凶残的天性,更是悍不畏死,攻势反而更见猛恶。黑衣人虽有圆阵坚守,但在群兽猛攻之下,也有数人负伤,若是再战死一两个,这个圆阵就算破了。
干瘦男子心中焦急万状,一边竭力支撑,一边苦思良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猛然醒悟过来,也不管对不对,抓起放在阵中的背囊便扔了出去。
背囊化作一道弧线,正好落在朱尔旦藏身的树梢上,背囊中的人参娃娃受到惊吓,又发出“呜呜”的哭声。天降祸事,朱尔旦不由得暗暗叫苦。
这哭声恍如魔咒,让原本陷入疯狂的群兽顿时舍弃黑衣人,纷纷奔到朱尔旦藏身的树下仰头怒吼,只是相互之间敌意大增,再不复刚才合力攻击的模样。
干瘦男子心中大喜,这群猛兽果然是为了人参娃娃而来,当即悄声说道:“保持阵型,慢慢撤退。”
一人问道:“那人参娃娃怎么办?”
干瘦男子气极,骂道:“你他娘的还要命不要?!快撤!”
一众黑衣人一边提防,一边缓缓退走。
只见那边一只花豹忽的跃上古柏向上爬去,树叶丛中,一道刀光毫无征兆的劈头砍下,花豹无处躲藏,顿时被斩在树下。
一众黑衣人的目光,原本就未曾离开群兽片刻,这道刀光在夜空中显得极是耀眼,自然是人人瞧见,不由得纷纷喊道:“树上有人!”向后移动阵型顿时停了下来。
干瘦男子也是心中起疑,这人是什么人?为何藏在树上?难道是想在这里伏击我?当即也随众人停下脚步定睛看去。
古柏树干虽大,却容不下过多的猛兽群起而攻,树上之人居高临下,正好个个击破,片刻之间又有数头猛兽被斩于树下。
两只黑獠对视一眼,忽然从古柏树干两旁同时上树,树叶从中又闪出一道刀光,两只黑獠似乎灵智极高,一旦刀光近前便下滑躲避,另一只却趁机上爬,好在黑獠身体巨大,爬行速度倒不是很快,但如此这般过得几次,却也渐爬渐高。
干瘦男子说道:“这人武艺粗浅的很,多半就是这终南山中的猎户。”
过不多时,两只黑獠已逼近朱尔旦身前三尺之处,朱尔旦只得往树冠退去,身子从树梢间露了出来,一身兽皮短打,正是猎户打扮。
一名黑衣人赞道:“岳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干瘦男子心道,失了人参娃娃,还做的成什么将军?可惜就要到手的富贵,终究还是化作了云烟。不觉暗自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觉得不甘,又想,我若舍了这几人独自逃走,这群野兽未必就能追上我罢?
恶念一起,便再也不可抑制,干瘦男子索性把心一横,也不怕惹火烧身,喊道:“树上那位兄弟!快把背囊扔过来!”
朱尔旦受两只黑獠夹击,原本已经退到树梢极细之处,眼见退无可退。听见喊声顿时醒悟过来,暗骂一声怎么这么笨!这群野兽之所以要上树,就是因为树上的人参娃娃,要是把背囊扔出去,野兽之围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当即喜道:“好!我这就去拿!”说罢伸手去抓挂在树梢的背囊,却差着半尺来远。
朱尔旦深吸一口气,又往前一点一点的挪动脚步,树枝吃重不住摇晃,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这根树枝向外生长,朱尔旦所站树枝的下面已是万丈深渊,其势岌岌可危。
干瘦男子高声叫到:“兄弟,小心些!”
朱尔旦自幼在山中采药,悬崖峭壁也算爬过不少,但从未有过今日之险,心中也自害怕,再不敢往前挪动半步,只得踮起脚尖努力向前伸出手臂,摆出一副金鸡独立的姿势,试图抓住背囊。
站在远处观战的一众黑衣人也是人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朱尔旦,尤其是干瘦男子心中,更是充满了患得患失之情。
七寸、三寸、朱尔旦一寸寸的慢慢接近,终于不负众望抓住背囊。一众黑衣人齐声欢呼:“抓住了!”
干瘦男子呼了口长气,喊道:“兄弟,快扔过来!”
朱尔旦回身站好,也是满面喜色,说道:“好!”
突然“咔擦!”一声脆响,脚下的树枝终究还是断了,朱尔旦“啊!”的一声,便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往舍生崖下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