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桌子上放着一张药方,这是解桓景珩体内毒的药方子。
韩墨真不愧是神医,办事效率不仅高还够快。
我拿起药方瞧了瞧,这些不过都是普通的药材,并不难找,到市面上的药铺就能买到,关键是最重要的一味药“雪莲”。
我曾经在医书上看过,书中有记载,雪莲生于高山雪线的岩缝和石壁之中,医百病,解其毒,三年开花五年结果。
“雪莲的出现也只是昙花一现,寒冬一过,再无踪迹。”我说。
“对,而且我们要找的是只开花不结果的雪莲。”萧璃道。
“现在是春季,雪莲岂不早就消息得无影无踪。”我焦虑的说。
“未必。”桓景珩忽然开口。“墨染,把地图拿来。”
墨染从怀中取出地图交给桓景珩,桓景珩将地图摊开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天山是高寒地带,即便到了春季仍然处于严寒中,天山的峰峦重叠环绕,山路蜿蜒曲折,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如果我们运气够好,天山雪莲并不难找。”
桓景珩说的是如果而不是肯定,那就说明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我们不去洛阳?”我问。
“绕道到天山再去洛阳。”桓景珩道。
“这里到天山有多远?”我又问。
“需要五日的路程。”墨染道。
我看着桌子上的小瓶子再次扁扁嘴:“回头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太子妃。”
桓景珩鄙了我一眼:“本王为何要谢她。”
“五日的路程,你只剩三天的命,哦不,两天,倘若不是这保命丹你以为你能活着到天山。”我对桓景珩昂头挑眉道。
“你以为全天下只有太子妃有那保命丹,倒是王妃,莫要被人卖了还傻呼呼的替人数银子。”
我真的是太过自负亦低估了他。他是谁?他是东晋的王爷,家族拥有足以与东晋抗衡的兵力,这小小的保命丹还能难道他桓景珩不成?
不过他这番话简直就是要气死人,一怒之下我将那保命丹收回了自己的衣袖里,看他的样子想必这丹药是用不上了。
“既然如此,这保命丹就不必给王爷了。”
“请便。”淡淡的两个字,俊美的容颜未曾出现过多的表情。
我真的是快气疯了,桓景珩这人没毛病,把我带出做什么?为了给他路上有个拌嘴,还是因为觉得我好欺负?我之前真的是疯了才会去担心他的病情,我以后要是再理他我就是傻子一个。
可是傻子做久了便会忘记做回一个正常人。
早上醒来的时侯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夏菊从外面端来一盆水给洗漱过后她便开始帮我梳妆打扮。
我坐在桌前鼓着腮帮子还在生闷气。
夏菊替我梳回了平日里的装扮,一头青丝直垂腰间,她在我身边侍候了两年多,多少还是能看出我的心思,“娘娘是不是想问王爷去哪了?”
我透过铜镜对夏菊点点头,然后又扭扭头。
夏菊见状嘴角便弯起了一个弧度,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连主子也敢取笑,“王爷跟墨染在楼下用膳,萧姐姐去马棚喂马去了,王爷还说,等王妃您醒来用过早膳之后就出发。”
出了房门下了楼梯,我便看到桓景珩和墨染同坐一桌,桌上摆着一大碗稀饭,有一些馒头和下饭的菜。我有点别扭的在桓景珩身边坐了下来,夏菊为我盛了些稀饭。
我别扭的不是因为桌上的饭菜,而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原因很简单,昨晚我被桓景珩气得撒腿就跑,结果却被他拦截住,他说“即是夫妻就该同睡一张床”。我愣愣的看着夏菊把萧璃拉出房间,房里只剩下我与桓景珩,碍于我还在生气中便气鼓鼓的坐到一个角落里发呆。
桓景珩一点反应都没有,坐在那里埋头看他的书,那模样颇像赴京高考的书生,途中他有好几次叫我上床歇息,我赌气又有点尴尬,我睡床他睡哪?和他同睡一张床?切,谁稀罕。
后来实在困得不行,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架,手撑着脑袋时而点头时而抬头,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早上的那一幕。
我看着面前的早饭再想想王府上的早点,这差距还真的不在一个档次,桓景珩为我夹了些下饭菜,又往自己的碗里添了些,然后一口稀饭一口馒头的细嚼起来。
桓景珩不管做什么都很讲究,就连吃相也极其优雅,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味细嚼,桌上的明明是粗茶淡饭,但在旁人看来他却是吃得滋滋有味,可事实并非如此,这稀饭淡而无味,吃不出个所以然,馒头也没有王府做得芳香,唯独那个下饭菜倒是不错。
我也不是那种只吃惯山珍海味受不了苦的人,桓景珩能吃得下的东西我自然也能吃得下,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用过早膳就开始收拾行李向天山出发,我人还没到马车跟前便看到不远的萧璃与墨染,他俩交头接耳,切切蜜语。
看到他俩走得如此的密,我的好奇心立刻升上好几层,待墨染离开,我拉过萧璃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墨染走得这么近?”
萧璃一脸惘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得,你继续装。”
“好了,快点上马车,别耽误时间。”萧璃一边催足一边道,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慎重的对我说:“公主,等下不管马车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下车跟偷看,切记。”
但我的心思不在这里,前脚踏上马车后脚便转过头准备向萧璃打听打听她与墨染之间的事,结果桓景珩不知什么站在我身后,他一愣不愣望着我。
就这样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没了。
桓景珩进来后夏菊也跟着进来,待坐稳,马车再次缓缓行驶。
路上风光无限好,长满青草的田间小路,吐息着大地气味的清新空气,偶尔有几处座落的小房屋经过。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与城中形成一个对比。
不久后我们进入了一个丛林,花香碧绿的花草树木,林间百鸟的宛转吟唱,仿佛是这个世间上最美的画和最好听的声乐。
正当我探出头陶醉在这景象当中,林间的鸟儿像似被什么惊吓到,它们惶恐的飞出丛林,我的身体突然被人一把扯了回马车内,我愕然的看着桓景珩,刚想骂他“你这人怎么回事?”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支冷箭“嗖”的一下从我头顶飞过,直直的插在上方。
我被吓得脸色发青。
“娘娘,您有没有受伤。”夏菊担忧的往我这般挪,却被桓景珩一句话给震住。
“趴下,都别动。”他抱着我弯下了身子。
我颤抖着身子,边上的人把我抱得紧紧的,那感觉就像,只要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我听到箭声在周围不停的穿梭,箭声停停止后接下来就是兵器的碰撞声,再后来就是人体碰撞的打斗声。
时间过得很慢,慢得让我以为世上只剩下我跟桓景珩,他把我抱得死死的,他的鼻息喷在我后颈上方,身上传来淡雅清香的味道,又是这种熟悉的味道,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他坚实的胸膛让我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间,就算是天要塌下来他也会替我支撑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的声音完全消失不见桓景珩才把我放开,他取过我们头顶上的箭,神情凝重的握紧手中的箭。
“墨染,有问出什么?”
墨染在马车外说道:“王爷,全死了,活捉的那个也咬舌自尽。”
桓景珩把手中的箭扔出马车,“走吧。”
我忽然想起打斗的时候萧璃在马车外,于是探头大喊:“萧璃,萧璃。”
萧璃牵着马来到我跟前,“不用担心,我没事。”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穿的都是夜行衣,“他们是什么人。”
“昨晚在客栈遇到的那些人,具体是谁派来还不知道。”萧璃脚一踏便上了马背,“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身子回到马车内时夏菊已到外面与墨染一并坐着,桓景珩正处于闭目养神中。
看他眉头紧皱,表情扭曲,定是伤口又开始疼痛。我解开他的衣服定睛一看,果真如此,早上才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应该是方才的混乱中扯动到伤口。
我急忙从暗格中抽出止血的药,帮他止了血又从新包扎好,渐渐的他那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扭曲的表情也变为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