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自己坠落下来的地方,上面布满了蔓藤,蔓藤的一处缺了个口子,看样子应该是我们掉落下来时刚好蔓藤给支撑了一下。
山谷的四周都是岩石,岩石周边爬满了蔓藤,除了长有半个人高的草丛外山谷里还长有不常见的野花。
我紧紧的抓住手中的天山雪莲。
桓景珩此时应该很担心吧,也不知道他的伤要紧不,他还等着天山雪莲救命呢,要是我就这样死了他会不会伤心。想到这我便自嘲一笑,他怎么可能会伤心,他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吧,毕竟没了我他便可以娶那浔阳公主。
忽然间觉得整个身体都很虚弱,将自己的脸埋在膝上,默然的看着面前越来越模糊的景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慕枫回来我都竟不觉知。他俯下身,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脚很疼吗?”
听到慕枫的声音,我木然的抬头,“没,没有啊,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慕枫有温度的手在我眼角边轻轻的划过,“哪里是我走路没声音,分明是你在发呆。”
我看到他的手上有一颗泪珠,那是我的眼泪。
我急忙拭去眼中的泪,问道:“你找到出口了吗?”
“算是找到也算没有。”慕枫直接坐下来,他递给我一个野果子然后自己拿起一个啃起来。
“什么意思?”我问。
“我找到一个出口,出口外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除此之外没别的出口。”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处于半山腰中?”
“嗯,可能是我们运气好,坠落下来的时候刚好掉进这谷中。”
我欢喜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既然我们还在半山腰,那桓景珩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们,只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让上面的人发现我们被困在这里。
慕枫站起身,冲我笑了笑,“瞧你这高兴的样子,我去捡些干树枝生火,晚上可能比较冷。”
蔓藤裂缝上的光,仅存一丝残余的天光,外面的天色已逐渐暗下来。
我在谷中等了三天,故意制造些浓烟好让人易发觉,结果还是不见桓景珩的到来,慕枫倒是惬意得很,狂狷的脸上总是挂着那张邪魅的笑容。
我问他做什么如此开心?他却说“即使身受危险,只要身边有你在便是幸福”。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在搭讪,我心情不好没空答理他随手甩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们被困的期间,慕枫跟我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无聊的话,还有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我调侃他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路还长着以后后悔的事肯定多了去,可他不搭理我,自顾自说的讲起那件他最后悔的事情。
慕枫心里头有一个尖尖的心上人,他曾允诺过会娶她为妻,因为三年前的一场变故从此让他俩天各一方,之后她嫁为人妻,新郎官却不是他。
慕枫不曾忘记过她,即便是现在他心里依然有她,出嫁那天慕枫派人送去一份贺礼,等来的却只是一份等待,因为对方什么都没有话都没有说。
我问慕枫当初为何不带她一起走,他的目光由光明渐转虚无,仿佛透过了三年时间,看向当时年少无力的自己。
“哪来那么多的为何,天色不早,早点歇息。”
他侧过身,背对着我沉沉的睡过去。
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这是在装睡,我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向他扔去。
“哎,别装睡了,起来把话说清楚啊。”回应我的只有他发出的“呼噜”声,声音还特别响特别假。
他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我当初为何不带她一起走,我也并非是那种打烂花盆问到底的人,只是他在讲起那段往事的时候那神情那目光,无一不透露着对心上人的爱慕与痴情,所以我很好奇慕枫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于他与爱人天各一方。
慕枫无疑是一个痴情种,那桓景珩呢?他是不是也念念不忘他的心上人,我这样算不算是棒打鸳鸯,坏了他的姻缘。
日子又过了两天,我心里着急得很,慕枫见状终究是不忍心跟我说他有办法出去但也只能一个人出去,我喜出望外随即立马又拉下脸来,原来他早有办法出去,难为我这几天睡又睡不好,吃又吃不好,亏我还把他当成朋友真是太不厚道了。
慕枫所说的办法是沿着岩石一步一步的爬上去,难怪他一直都没有提,因为他不可能带着我爬上去,他走之前还再三嘱咐我不要乱走,好好呆着等他回来。这一刻我觉得他特别的啰嗦像个老头子似的。我不知自己哪来勇气如此的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找人来救我,但我心里就是如此相信着。
果然,慕枫没让我失望,他找到了桓景珩,知道我腿受了伤还特意找了个大水桶,将麻绳绑在桶上然后慢慢的把我提拉上去。
从谷中重回地面上,我整个人像得到重生般贪婪的呼吸着上山的清新空气。
上天果然还是很照顾我的,我始终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夏菊站在崖边哭得死去活来,嘴里还不忘念叨。
萧璃的脸色很憔悴,她红着一双眼睛走过来扶住我。
桓景珩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的黑眼圈重得很,身上的衣服好似几日都没换洗过。
我在萧璃的扶持下一步一拐的向马车走去,走了两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做人要懂得感恩,知恩图报是必须的,如果慕枫不讲义气恐怕我在下面死了也无人知晓,于是乎我又转过身来到慕枫的跟前。
慕枫身后站着几个人,估计是他的随从,他有跟我说过他在边境当过兵,但他没告诉我当的是小兵还是将领,现在看来估计也是有一官半职在身。
“你有什么打算?”我问慕枫。
“还没想好。”慕枫又是冲我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个你拿着,你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将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来南郡王府找我即可。”
我递给他的是一块手帕,我身上没有别的物件来代表我的身份,除了这个众人周知的手帕之外。
慕枫默然道:“你怎能这么轻易就将它送人,我会去找你,等着我,小伊。”最后两个字的音量说得很小,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慕枫没有接过手帕,而是与我擦肩而过,他经过桓景珩身边停了下来,张着嘴在桓景珩耳边说了句我们都听不到的话,然后扬袖而去。
我愕然的看着慕枫离去,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
“怎么,不舍得?”桓景珩的声音清澈而冰凉,说出口的话极为讽刺,“那是,人家舍命救你,自然是舍不得。”
桓景珩这人真的是狼心狗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瞪了他一眼,随手将包好的天山雪莲仍了过去,“我真是瞎了眼才这样做。”
我继续用一步一拐步的伐走向马车,身后只留下桓景珩错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