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择走过去关上了门,他回到薛青砚身边,拉着她与自己同坐在桌前。他静静的说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一年,文择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父亲是朝中的官员,不是一品……二品,但却够养家糊口。文择的童年里便是在父母亲的陪伴中,欢快的度过的。
后来有一天,文择听到下人在嘟囔着什么“夫人”“吵架”“老师”之类的话语。他这才知道,原来父母吵架了,原因是,父亲想为儿子找一个老师回来,可父亲却怎样也不同意。
究其原因,在于老师的那个夫人。母亲总说,那个女人住在自己家里会不方便。
可是父亲毕竟是一家之主,母亲拗不过他。没几天,文家便多出了两个人。
正是科举落第的薛小山和她的美貌夫人李宛如,文择那天是躲在假山后面看到的,他看到了薛小山的不羁,还有李宛如的美丽。他知道,自己很愿意让这样两个人住在自己家里。更加乐意让那样的男子,成为自己的老师。
拜师宴进行得很顺利,文择第一次跟李宛如说话。他还记得那时母亲铁青的面容,李宛如那时回首对薛小山,说:“这个孩子,一看就是很聪明的,相公你以后定然能教出个状元郎。”
李宛如又回头看着文择说:“呵呵!也会是个好哥哥吧。等妹妹出生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吧。”
却不想她这话一出,文夫人方彤言便直直站了起来,也没有指责李宛如意思,只是看着文择说:“择儿,为娘为你生个弟弟可好?以后你们两兄弟可要好好的,互相关照。你是哥哥,以后可要多多照拂弟弟。”
文择嗅到了期间的火药味,可是看到父亲那求助的眼神,他只好出来打圆场,说:“娘亲,师母,你们放心,不管将来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照顾他的。还有,娘,相比弟弟,我更愿要一个妹妹。嘻嘻,因我听别人女儿的心才更靠近娘。等我长大上了战场,妹妹也可以替我陪在母亲身边,尽孝心啊。”
文择觉得自己的回答已经是万无一失了,可他不懂,为何方彤言拂袖而去了。只余下父亲尴尬的同薛小山寒暄了几句,几人便不欢而散了。
文择现在还记得李宛如脸上的内疚。
几个月后,方彤言产了一个女儿。她很不开心,而且最不开心的事,是放在李宛如身上的,她认为,自己会生一个儿子,就因为李宛如的话,才会生出一个女儿。
坐了一个月的月子的方彤言,她一出门便听到下人在那里激烈的讨论着李宛如和薛小山的事情。哦,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们都是在夸奖那个女人如何知书达理,如何贤淑温柔。她教训了好几个下人。
往后每每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就像有根刺,让她不得舒坦。尤为让她伤心的是,她的丈夫竟然也是向着她。她从无力中,生出了无尽的怒火,她让人去调查这两夫妻的事。终于得知,他们并不是神仙眷侣,而是偷情跑出来的。
而且那个表面温柔的女人,竟然已经嫁过人,还生了孩子。即使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却还是跟着这个男人出来了。于是,方彤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找到了自己家里。
没出三天,薛小山因为朋友的嘱托,离开了文府。方彤言终于得到了机会,她让一众下人藏在身后,自己带着那个孩子去见李宛如。
果真,她在所有人面前戳穿了李宛如,可换来的却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李宛如当场昏厥了,吓得她只得找来郎中,方才知道这个女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而且经过她这一闹,差点动了胎气,孩子险些保不住。
丈夫回来狠狠教训了她,即使是那平日里潇洒的薛小山也不如往昔那般恭敬待她,丈夫的第一个儿子见到她更是如见到浑水猛兽,就来拿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在躲着自己。她以为自己会疯,可是没有。
没多久,那对夫妻就搬出去了。可方彤言夫妻之间的沟壑却花了很久很久才得以填补。
原来一切是这样简单。薛青砚听着却不免落了几滴泪,她定定看着文择,问:“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事情?”
“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很喜欢这个老师,也很喜欢温柔的师母。而且老师去见朋友时,还嘱托我要好好照顾师母的,我答应了。可是……我却没能遵守约定……”
文择眉宇间凝聚着懊悔和愧疚,他停顿了片刻,说:“我本来是陪在师母身前的,而且几乎做到寸步不离了。可是娘亲她来找我,她告诉我,她为了准备了一份礼物,只要那个女孩说的,我一并点头,那份礼物就属于我了。女孩说‘我跟她骨肉相连……血脉相亲’,我当着众人的面点头。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些……”
声音有些哽咽,文择眸光中泛起了泪光。他住了声,一言不发,只是用余光打量薛青砚。他在等待她的宣判,他清楚,这件事情如果不说开,那将是两人之间永远的沟壑。
薛青砚喉头苦涩,她想,这些陈年旧事凭什么来影响现在的自己?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算是个表态吧。薛青砚看着文择,微微一笑。
心跳也似乎漏了一拍,文择怔怔望着那笑脸,犹自懊悔愧疚着,他无力问:“真的不怪我?老师那时候……说不定现在,也还是怨着我的。他……所以他以离开作为惩罚,惩罚我跟我爹。”
薛青砚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笑着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难道你还希望过去的事情,影响现在的你我吗?”
听了薛青砚的话,文择猛然想起了第一次得到薛小山夸奖时的那份喜悦。这样的情怀真的许久未能体会了,他开心,开心极了。他不由分说的倾身上前,抱住了薛青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