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不用想的,薛青砚知道文择此刻一定很冷。她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替他围上。又说:“你不是也看了吗?水塘根本没有人。我猜,歆歆小姐要不是被大公子绑去了,要么,就是被那位公子在夜间救走了。而且,不管哪一种,你都没必要这样,歆歆小姐一定会没事的,你信我。”
文择此刻才是豁然开朗,是啊,青砚说的话句句在理。相较之下,自己方才的举动是有多么的愚蠢。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你为什么会出来?而且还知道这么多事情?”
听他这样问,薛青砚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的到,她犹豫了片刻,说:“我不放心你,就跟出来看看。”
“不放心?不放心就可以欺骗我,就可以跟踪我?”
文择心中隐约生了些怒气,他竭力压制,软下语气,忽而上前握住了薛青砚的手,他深情款款,望着薛青砚,说:“我可以理解你不放心我,也可以原谅你今夜的做法。但是你要记住,下不为例。你这样的做法,会让我觉得你根本不信任我。”
薛青砚一急,反手握紧了那只手,她泫然欲哭的样子,说:“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才会跟着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文择低声笑着,拉近了薛青砚与他的距离。本意是让她靠近一些,可一想到自己浑身是水,到了半路,他说:“我们回去吧。”
“我去烧水!你去换衣服!”
到了住的地方,薛青砚很不情愿的松开了文择的手,她知道文择刚从冷水中出来,所以想着烧点热水,好给他洗个澡,这样多少能舒服一点。
文择应了一声,“好!”径自进了屋子。
换完衣服后,文择仰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要睡着了似的。他看到薛小山讲课是言笑的模样,还有宛如夫人的笑貌,最后,画面一转,竟是到了那天。
那是文择永远难忘的一天,多少年来的梦魇。他看到宛如夫人被众人唾弃的情景,还有这一切只因为自己做了一个无谓的“证人”。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她还对着自己笑来着。那是感激的笑,看吧,明明还是有人承认他的。
画面转换越来越快,薛小山……宛如夫人……方彤颜……一个个,嬉笑怒骂的模样接踵而至。最后停在了一个小洞里,那里有个小女孩在地上划着字。
这个梦,第一次变得温和了。
文择睁开眼睛,见一个人就坐在自己对面,她在对自己笑呢。噢!如此面熟。是了,梦中的那个女孩。文择心有余悸,却也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宛宛,他问道:“姑娘,三更半夜来访,有何要事?”
见宛宛并不答话,文择调侃道:“姑娘家,夜黑月高出现在男人屋子里,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宛宛笑道:“果然一点也没变,还是这样的人呢!二公子!”
“我又不是女子,哪来的那‘十八变’,倒是宛宛姑娘,这摸样,比小时候可标志多了。敢问,许人家了吗?高就何处啊?”文择一副纨绔模样,说出来的话,也难测用意。
“托气门的鸿福,好得很。自从被文老爷赶出门以后,一直四海飘零。”宛宛的话多有些敌意。
文择咳了几声,他仰头惬意的动了动,说:“敢问姑娘此次回来又是做什么呢?”
“原本是来报仇的,不过……既然青砚那么喜欢你,我就暂且放过你。可假若你不好好待她,我就立刻取了你的性命。”
宛宛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愣愣放在了文择的项间。她笑道:“文二公子,我把青砚交给你了,以她姐姐的身份,希望你能让她开心活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青砚并没有兄弟姐妹,这我很清楚。”猛然家,文择想起了那次的事情,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以为那只是陷阱……是圈套,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的确是宛如的孩子,只不过,她生下我后就改嫁给了别人。”宛宛不冷不热的说完后,盯着文择。她也记得,那时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所以,她宁愿什么都不说……宁愿不与薛青砚相认。
门,突然就打开了。进来的人却是本不该出现的人。
“青砚!”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薛青砚,文择与宛宛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
薛青砚走到两人中间,看看文择,又看看宛宛。她神情肃穆,却又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她说:
“你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是不是我可以认为,你们根本就不愿我知道那些事情?”
文择走进她一步,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只是那件事情……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找个时间一点一点慢慢告诉你。但是,那时间绝对不是现在。青砚,你应该相信我的。”
“我可以相信你,可是她呢?你让我怎样去相信,自己平白无故冒出个姐姐?”
薛青砚无力的看着文择,她现在不想看到宛宛。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她自让是愿意的,可现在却是自己的姐姐。
许久不说话的宛宛,突然开了口,她冷笑着说道:“你认不认我,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今天来的目的,也不在这里。算了,天一亮,我们大家就各奔东西,今生也别见面了。即使不小心见到了,也躲着一点,就装作不认识吧。”
“你……”薛青砚觉得自从她知道宛宛是自己的姐姐以后,越发的不认识她了。她别过头,像个执拗的小孩子,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反正也不熟。”
于是,宛宛夺门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薛青砚与文择了,薛青砚仍然坚持着孩子的倔强,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做多余的任何动作。文择走到她跟前,瞧着她倔强的脸,不知为何忽然笑了。
换来的是意想中的事情,薛青砚怒目看着文择,过了一会儿,见文择止住了笑,这才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