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一如往昔的庄严肃穆,不同往日的是这些青砖上批了一层白色的薄纱,看着如同面带薄纱的清丽美人。而且,大门洞开。昔日门口的小厮,也没有了踪影。
两人停住了脚步,文择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本能告诉他,这不会是一件好事。他仍是牵着薛青砚的手,踏上了阶梯,进了大门。
大门里的气氛怪怪的,平日里的仆人也都不见了,倒是来了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嘴里念叨着“买卖”之类的话语。还有三两个人跟在他们后面,四处打量着宅子。
薛青砚怔怔站在门口,就连文择什么时候松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脑海里嗡嗡作响,许久,听到文择的声音,他颤抖着声音,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那几个人里,为首的对着文择作了一揖,笑着回答道:“文二公子好!这几位是来看宅子的,噢!对了这是大公子交代的。”
“什么叫‘来这里看宅子’?这宅子的房契在我手里,你们怎么可以带人来看?”文择认得这个人,此人家财万贯,做的就是房屋买卖的生意,专门替人搭桥接线,促成交易。可万万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那人仍然是一脸的笑意,又说:“二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大公子今日一早已经将房契交给我们了,您看看,是不是?”
夺过那房契,文择仔仔细细看着房契上的字句,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不过离开了几天,为什么文家会有这样大的变化?他攥着房契,又恨恨问:“大公子去了哪里?他是一个人走的吗?”
那人仍是一脸的笑,看着让人十分的不舒服。他说:“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公子说了,房子卖的所有钱,都归二公子。我们已经帮您联系了一位买家,喏!就是这位王老爷,他愿意花五千两来买这宅子。王老爷,这位便是文二公子!”
王老爷财大气粗,随意做了个礼,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本就心气不顺,文择将房契收回叠好,面上尽是隐忍,他说:“各位,真是不好意思!这房子我不卖了!各位请回吧!”言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老爷几乎是刹那间就变了脸色,他怒容满面,瞪着那中间人,说:“哼!原来人家是不愿意卖啊,你在这儿诳我呢?”说完,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那人上前拦住了王老爷的去路,道:“王老爷,您先等等。我跟文公子说几句。”
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人拽着文择的袖子,走到了一边,不耐说:“文公子,你可不能这样!你若不买这宅子,那拿什么还钱?喏!这个是借据!上面有你娘的红手印,你看看,一共是四千八百两,你若能眼下就还上,我就不卖你这宅子。”
他冷眼瞧着,心想,你虽曾是大家公子,可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不信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两。
文择检验了一遍,借据是真的。天,突然再次下起了雪,白色的绒花随着风飞舞。来不及欣赏这份美好,听到那人催促道:“公子,你若拿不出,这房子我就卖定了。哦!除去借据的银两,我一共要给你二百两,你啊,就等着吧,我会一个子儿也不少的还给你的。”话到最后,尽是有了几分客气。
听到这里,最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薛青砚。她跑到文择跟前,抱住他的手臂。她抬头去看文择,见他神情凝重,目光凄哀。轻声出言提醒:“二公子,你……”
“我是什么二公子?我到底算是个什么公子?”文择猛然甩开了薛青砚的手,他大声笑着,跑了出去。
“二公子……二公子……”薛青砚忙着追了出去,将身后的叫声置若罔闻。她想,如果再不追出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文择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薛青砚慌乱的穿行着。
薛青砚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文择?”“有没有见过文家二公子?”可没有人回答她,她换来的只是别人的白眼。
“青砚,青砚!”
听到身后一声呼唤,薛青砚回头去看,却是多日未见的宛宛从后面追了上来。她的焦急似乎终于有了一种宣泄,她飞速跑到了宛宛跟前,抱住她,低声抽泣,咬牙迫使自己不发出半点的声音。
然而,这样的举动吓坏了向来乖顺的宛宛,她抚着薛青砚的背,安慰说:“青砚,你别急。有什么事情,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这里人太多,你这……成什么样子。”
宛宛借着薛青砚留下的银两置办了一间小屋,本来是出来买东西,没想却看到薛青砚莽莽撞撞的乱跑。
“宛宛,宛宛,我……我可能……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薛青砚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她向来固有的沉稳,早就不知所踪,一看到宛宛,仿若见到了亲人,抱头痛哭。
“青砚,你跟我来!”宛宛抚着薛青砚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定,待到薛青砚缓和好以后,她才问:“你怎么了?是谁要离开你?”
眼睛已经哭红的薛青砚,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泪,被宛宛这么一问,眼圈又红红的了。她哽咽着,许久才道:“宛宛,你帮我找一个人吧,他叫文择。”
“你要找的就是他?”宛宛好奇的问。
薛青砚点点头,只要一想起文择跑出去的样子,她的心就像被浸在了寒冰之中。她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宛宛叹口气,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你先告诉我,他多大年龄,有多高,长什么样子。”
“他比我高……很年轻……”不管薛青砚怎么去想文择的样子,就是无法找到具体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文择的影响是那样的模糊,就连轮廓都无法形容。挫败感打击的薛青砚连头也抬不起了,明明是那样重要的人,自己却没法描述他的样子。
宛宛清丽的眉眼了开了花,她握着薛青砚的手,宽慰说道:“没关系,我去找他,他叫文择对吧?记不记得,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