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择长长出了口气,像是松了一口气,问道:“青砚?是你吧!你怎么会在皇宫?还以一个宫女的身份。”
“我……我……”薛青砚踟蹰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她却忘了自己是个“哑巴”这件事情。
“呵!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说话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文择松开了薛青砚的手腕,转而双手抓着她的双肩,他此刻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只想知道,一切的原因。
薛青砚想要挣脱开肩上的双手,却被束缚的更紧,她别过头,说:“去年!去年我就已经可以说话了。只不过一直说的不好,所以我都没告诉过别人。”
话语说不出的怪异,文择摇摇她的肩头,让她正视自己。他说:“在你眼里,我也是‘外人’?”
许久之后,又说:“算了,你能够开口说话,也是喜事一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条秘道的?是不是老师告诉你的?”提起“老师”二字,文择心口一阵憋闷难受。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薛青砚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点了点头装作认同。
随后,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满是愉悦的声音,让薛青砚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此刻文择已然松开了双手,两人静静并肩坐在墙根底下。薛青砚细细打量着这个秘道,这里说不上什么水晶宫殿,除非抬起头看到天上的那抹流水。底下约莫是三米来宽,长度无法看出来。
“青砚,这里美吗?”文择抬头看着站起来就触手可及的天空,轻声问着薛青砚。
薛青砚仍是在点头,她觉得此刻自己好累,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肩上忽然重了一些,隐约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文择唇角上扬,眉眼俱是笑意,兴许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这份喜悦。他幽幽讲道:“先帝爷一生妃嫔极少,他最爱的女人长得并不美,只是从心底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先帝喜欢她,不惜为她大兴土木,建造这样大的水下宫殿。谁能想到,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享尽了世间的尊贵,死后却无依无靠不知所踪。”
“青砚,你说,先帝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呢?如果那个女人只是平平淡淡过着日子,那就算丈夫死了,也应该可以好好活下去吧。”文择憧憬着那不存在的美好。
不见薛青砚响应,文择抬抬左肩,薛青砚却还是没有反应。
文择觉得奇怪,他扭头去看,却见薛青砚已然昏昏沉沉没有了感知。他吃了一惊,想要站起来,他的肩膀刚一离开,薛青砚就要向后倒过去,他连忙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见势头不对,文择抱起了薛青砚,朝着秘道的出口快速的跑着。
“青砚青砚,你一定不要有事,我已经对不起师母了,怎么可以在对不起你?如果你也出事了,我该怎么去面对老师。”文择一遍遍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看着前面的路,文择突然停住了。因为前面是个岔路口,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文择却不知道该怎么取舍,直到停下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津津的,额头上的汗就要滴下去,他勾着右手去擦拭,无意中却碰到了一处柔车欠。
只觉得身上的汗散的更快了,惊慌失措的把手与额头分开来。以往他的心里只记挂着的南施,从未与别人有过逾矩的地方,所以刚才这一不小心,碰上薛青砚的唇后,几乎就要愣住了,他甚至可以想到自己脸上的温度,一定是烫得吓人。
在这样的路口,本是危机的时候,他却做了这样的事情,于他而言,无疑心中是愧疚的。他心里想该去思考出路,可那颗心却总是飞到怀里抱着的那个人身上,尤其是那陌生的触觉,哪怕只是动动嘴唇,都能感觉的到。
“如果有岔路口,一直往右手边走。”
踟蹰的时候,文择听到薛青砚迷迷糊糊说了这么一句。离开了水池,他便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是他的心却把她看得透彻。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是为了自己才会不顾危险的来这里的吧。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文择将薛青砚轻轻放在了地上,转而背在了身上。一路前行,仿若几年前的那一次。他一遍遍朗诵着那首《归去来兮》,而她只是静静的伏在他的背上,一路倾听。直到这一刻,文择猛然发现,记忆里的小姑娘长大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只把她当成小孩子,可是今天却发现她比自己坚强多了。
然而,文择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薛青砚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混入宫中,来救自己?
耳边颇有规律的呼吸痒痒的,文择不时都会动一下,想要逃离这些。这条路真的很漫长,无缘无故,想起了方才无意的接触。接着,记忆如潮涌,从第一次见到她,到她为自己剪了头发换来银两,还有之后一次次的交集。还有每一次行走时,一前一后的美丽。
这就是醍醐灌顶吗?自己苦苦追寻的那份情谊,原来就近在眼前。
终于,到了秘道的尽头。文择放下慢慢薛青砚,轻声叫着她的名字:“青砚,青砚……快醒醒,咱们要出去了。”
虽然是到了路的尽头,可是他并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应对,所以只能叫醒薛青砚。
此时,一抹阳光从上一泻而下。恰恰照在薛青砚的脸上,文择看她神情痛苦,牙关紧紧咬着下唇。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额头上渗出了汗滴,文择慌里慌张的摇着薛青砚的肩膀,问:“青砚,青砚,你怎么了?快快告诉我,你那里不舒服?”
“肚子……肚子……”薛青砚险些咬破了下唇,双手紧紧抱着小腹。她迷迷糊糊中说:“好疼……好疼……妈妈……妈妈……救救我,救救我,真的好难受……啊……”
“青砚……青砚,你咬着我的手吧,这样就不疼了!”看她下唇泛着白,文择心里一横,将自己的手送到了薛青砚的嘴边。
未想,薛青砚只是满地在打滚,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再哭喊。文择跑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没等到他说什么,就听见脖子边上,薛青砚重喘的声音,她断断续续说:“我没……事……你只要去……对着顶上敲三下……就……就会有人……来……我们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