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开心,薛青砚却疼得想哭。到底是哪一个该死的在这里做了个半人高的台子,她从那儿被推了下去,脑子里一直嗡嗡的项。接着在听到许多声“你怎么样”,强忍着痛楚回到了文择身旁。
呵!好疼!真想回去休息。文择看了她几眼,摆脱堇安的束缚,面带薄怒道:“公主,请自重!”
不想,那公主听了他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撅着嘴,无辜道:“你们都要我‘自重’,可到底什么是‘自重’啊?”
堇安指着琼嘉道:“哼!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说我,要我自重。”完了又指着文择道:“你更过分,为了一个宫婢,要我自重,我堂堂一个国公主,连个宫婢都不如吗?快说快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说呀说呀!”
文择扼腕,这堇安公主胡搅蛮缠的功夫还真厉害,难怪流言要那样说她了。
许久,高台之上的皇帝,眼见南施跟林俞就要相携而去,他对着堇安道:“堇安公主,这位是大将军林俞,你看看,可还满意?”
堇安走到跪在地上的两人跟前,看了看两人,摇头道:“不好不好!他们两个才是一对儿。皇上,我可不愿意介入一对小情人之间,做那个千古罪人。”
“公主言下之意,是要成全他们?可这个林将军是朕为你选的驸马啊!”皇帝心生疑窦,索性把话摊开来讲,对这有些疯癫的公主,他真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把握:“公主若真的成全了他们,可不是委屈了自己?”
堇安摆摆手,笑着道:“不委屈不委屈,如果我硬逼着他娶我,那以后受委屈的肯定是我,郎不情妾不意的,就算勉强拴在一根绳子上也不会有好结果。”
言罢,并着南施林俞跪了下去,磕了个头,朗声道:“还望皇上成全!”
南施心中的疑惑不比皇帝少半分,她用余光打量着这位自己一度想要杀害的陌生人,然而就在现在她却在为自己跟林大哥求情。她心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恰在此时,文择也站了起来,离席跪了下去,道:“还望皇上成全他们二人!”
谁料,文择一说完。在场的官员家眷接二连三都跪了下去,求着皇帝的成全。
皇帝见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心中不免对文择生了疑心,他问:“文择,这是你心中的想法?”
想起前几日的事情,文择心想,皇帝定然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会那么做,而今,这样问,不过是希望自己反对他们在一起吧。他低沉着声音道:“草民的想法,跟堇安公主的说法是一眼的。”
皇帝看到底下的琼嘉也对着他若有所指的点头,他似有所悟,道:“好!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们!”
皇帝下旨赐婚,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有情人欢喜,当然至少面上的确如此。
那堇安公主甚至高兴的忘乎所以,拍着手,围着两人转圈,嘴里叫着:“公主好厉害,公主好厉害!”
“喏!既然朕金口已开,那就不妨多下一道圣旨。”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眉目高挑,笑道:“堇安公主,你瞧着这位文择文公子如何?”
堇安公主如孩童似的蹦蹦跳跳来到文择身前,她上下打量了半天,指着文择道:“这人也不好,我看他也是有意中人了,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说完,瘪着嘴,回到了席间入座。
就在皇帝下旨的时候,薛青砚隐隐已对席上的堇安公主心生了怀疑,方才,堇安一句“我抓到你了”……一句“公主好厉害”,薛青砚心中已然雪亮。她想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堇安公主,而是那天夜里她在堇安公主门外听到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们在鹦鹉学舌似的说着话,简简单单的一句,都要翻来覆去说好多遍。所以说,眼下皇帝的赐婚,她是有机会制止的。很简单,只要让众人知道这个堇安公主是假的就行了。可是她现在缺少证据。
文择有一个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习惯,一旦遇上让自己愤怒的事情时,上下两排牙齿便会左右摩擦,发出的声响,就像是夜间睡觉的人磨牙一样。
而此刻,这声音传到了薛青砚的耳朵里。
南施与林俞已是心满意足的携手坐在一起,不管席上众人的指指点点,一个为一个布菜,一个为一个添酒,就像成婚多年的夫妻一般。
余光瞥见皇帝仍是不死心的模样,文择站起身,满目哀戚,低声道:“启禀皇上,草民出生乡野,配不上公主;再来,过几日便是亡妻的生辰。草民实在无心谈论此事,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还未表态,倒是堇安公主急了,她全然不顾场合,大声怒斥文择道:“你胡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并不是什么亡妻,而是另有其人!哼!你休想骗过我!皇上,这个人怎的如此虚伪,留着他做什么,还不如杀了的好!”
一个“杀”字刚落地,却见琼嘉郡主看着堇安公主,轻蔑道:“公主的想法,还真是奇怪。难道你们的皇帝,也是如此草菅人命吗?哼!就算他杀了人,那也不是皇上说杀就能杀的,能杀他的只有律法。”
堇安公主眉目撑得圆圆的,显然怒气未消,她命身前伺候的小宫女为她不停添酒,一杯酒连着一杯,执意要醉一场似的。
“啪!啪!啪!”薛青砚闻声而去,却见是淑妃素手交叠发出的响动,她软语道:“文公子对待亡妻尚且如此,那就更罔论新欢了,着实让人羡慕啊!”
新欢旧爱,永远是两个矛盾体。然而,淑妃却把他们摆在了台面之上,只是她的意图却很费解。
听得淑妃这似褒还贬的话,文择淡然一笑,行了个礼,表达完了“谢意”之后,就不声不响坐在那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不料,那皇帝闻得淑妃所言,看了眼淑妃后,淑妃朝着文择身旁的小宫女递了个眼色,皇帝了然,感叹道:“逝去的故人固然重要,可如果为了昔日的无果情缘葬送了明日的美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也罢!文择,从今日起你便回家做你的‘草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