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有各的打算,表面默默无语,暗地里却在冷眼瞧着南施。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南施号称“夜女王”,但凡是她想知道想……做到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败过。她在某一方面的势力,甚至逼近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夜女王”碰上了真皇帝,真是不容错过的大戏一场。
这个“真皇帝”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因而,即使是她的亲姐姐,他也会做出个了断。他哈哈大笑,随即走到林俞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大将军艳福不浅啊,可以娶两个公主做夫人,就朕这个皇帝也看着羡慕啊!”
弦外之音,林俞很明白,他离席跪在皇帝面前,剑眉冷竖,道:“微臣不求娶公主还是贵妇,只求与昔日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还望皇上顾念旧情,成全微臣。”
林俞一个“昔日”,一个“旧情”,所说的也不过是当年皇帝与他的约定,他无法相信一直以来被自己奉若神明的皇帝会不守信约。
人年少的时候,总会很容易意气用事。现在的皇帝也是如此,不过他意气用事的真假有待商榷,他啧啧感叹了几句后,道:“那好,朕就为你们再下一道旨意。”
皇帝走回高台,缓缓入座,大声道:“传朕旨意,大将军林俞为国戍边有功,特赐其与朕之义姐南施于本月十五成亲,不得有误!”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一个初十,一个十五,先来后到,谁是大谁是小,一目了然。
一张俏脸全然没了笑容,南施站了起来,走到林俞跟前,拉着他的手,一脸坚毅,她说:“林大哥,咱们走吧!”
“你们要去哪里?”皇帝站于高台之上,一副大将之风,全不似往日的孱弱书生模样。他面上很生气,心里却很高兴。他今天的所做,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南施不在乎皇帝的质疑,她只把一颗心放在了林俞身上,她看着他,眼底是渴望,她渴望他能认同她的说法,两个人离开这里,永远离开,去过他们早已计划好的日子。
场面像是失控,却也像还在一股力量的掌控之中,说不清道不明。明哲保身是为官之道的第一信条,官员皆是静默。而他们的家眷却完全不同,她们的心思正如薛青砚的一个样,有情人不畏艰险困难,冲破一切阻碍,最后终成眷属,何其美丽。
沉浸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氛围之中,薛青砚一边为文择倒酒,一边心思乱飞。
宴会的气氛就要达到临界点,那样沉闷,让人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至此,薛青砚一抬头,瞥见皇帝和淑妃均是自扫门前雪,很有耐心的等着南施和林俞的下一步。再看南施和林俞,只见林俞虽没说话,却很温柔的将南施鬓角的碎发顺到了耳朵后面。
仿佛只要下一秒,林俞就会带着南施离开这里。
突然,一声啜泣惊醒了众人。声音柔柔的却不甜腻,泪潸潸说:“皇兄,自古以来多少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不都是为了什么‘忠’,什么‘义’吗?我记得你也是不喜欢的,那……能不能……能不能成全他们?”
眼看皇帝想说什么,可那声音又说:“一个是铁骨柔情的大将军,一个是重情重义奇女子,就算是编进戏文里,也少不了皇兄你的成全。”
兀的,觉得这声音耳熟,却原来是文择的嫂嫂……文璇的妻子—琼嘉郡主。薛青砚不禁多看了几眼她,本以为这只是杯水车薪的功劳,可当她看向少年皇帝时,发现皇帝眼眸中的柔情不比林俞对南施的少,薛青砚吃了一惊,难道说,他们……
琼嘉打定了主意要帮南施,她又说:“皇兄,眼下堇安公主还没来呢,要不咱们等她来了,看看她的意愿?”
“唔!既然如此,就再等等吧!唉呀!淑妃你方才怎么也不提醒朕,堇安公主还没到呢,朕就已经赐酒了。”
淑妃面色不善,低眉絮絮道:“妾身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替皇上瞧着。”
“堇安公主到!”
多少是一国公主,堇安公主的仪仗的确不小。二十来个人如众星拱月,捧出了堇安公主的凤驾,说到底,这也是一个国家的门面。
“堇安参见皇帝陛下!”堇安被人搀扶着下了凤驾,袅娜上前同皇帝行礼。
众人见堇安身姿曼妙,腰间一抹绿色束着,身着浅绿罗裙衣,由耳间至发饰,皆是清一色的绿,浅绿……深绿……墨绿交错,发尾缀着一颗猫眼大的翡翠,愈是这样的绿,愈加衬得她肌肤赛雪,红唇诱人。这样的美人在前,就连以貌美著称的淑妃也皱了眉。
皇帝看着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公主为何与传闻中的一点都不像?面前这人的谈吐……姿态……风度,没有哪一样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堪。他心里暗叫不好,美色当前,林俞会如何选择呢?心道:“南施有的堇安都有,南施没有的,堇安却拥有更多。林俞啊林俞,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怎么选!”
“堇安公主不必多礼!”皇帝亲自上前扶起了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他对着林俞道:“林将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
林俞跪地,带着军人誓死不屈的决心到:“求皇上成全!”说完拉着南施跪了下去。
“哈哈,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前一刻还端庄贤淑的堇安公主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抱住了坐在琼嘉跟前的文璇,唬得文璇一动不动,眼神求助妻子琼嘉。
琼嘉咳了一声,走到堇安跟前,道:“公主,这个人是我的丈夫,还请公主自重!”
“唔!丈夫?丈夫是什么?”堇安公主抬头看着琼嘉,小孩子一般,大眼睛瞪的圆圆的,道:“我知道!就像皇上和皇后一样,对不对?”
琼嘉无奈的点了点头。
谁料堇安一跃跳到了文择跟前,一把推开了薛青砚,抱住了文择的胳膊,笑着拍手叫道:“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