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转身回去,忽然问:“你是新派到这里的宫女?”
文择最不喜的,就是当他问话的时候,对方无动于衷。他就要生气了,可当他看到那小宫女脸上的红痕时,多少的气也消了。他就站在那里,颇不甘愿的问:“怎么受伤的?既然受了伤,难道自己不知道上药?”
言罢,甩袖进了屋子。
刚从复杂的心情中挣脱出来的薛青砚似有所悟,她跑进屋子里,挡住文择的去路,匆匆忙忙说:“你……你快……快……离开,有……有人……要害……害你……”话一出口,她便后悔,自己说话怎么结结巴巴的。
文择猛地想起了某个夜晚,也似乎是这样熟悉的声音,她那时候的话言犹在耳,现在的话,哦,她说,有人要害自己。反应过来后,他先是一愣,复又笑道:“要害我的人多着呢,可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薛青砚看着文择笑吟吟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双腿本能的往后退。她的心跳的好快,这样近的距离,她告诉自己,只要文择再过来一步,一定要推开他,然后跑出去。
就在她将要动手的时候,文择却没有再靠近,他像是看懂了她的局促不安,笑着说:“我只是找药而已!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儿!”
文择把药瓶塞到薛青砚手中,摇头晃脑的转身离开了。
薛青砚两只手两个小瓶子,同样被她紧紧攥着,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没有力气了。她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身后,她问自己,该怎么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喂!如果你再不上药,你的脸可就几天不能见人了!”文择把一面镜子放在了桌上,唤她过去。
想起刚才的事情,薛青砚吸了口气,咬牙走了过去。她把宫女给她的小瓶子藏在了衣服里,一步步往镜子前走去。
文择拾起一本书胡乱翻了几页,就那样望着文字发起了呆。许久,不经意问:“想必你知道我是谁了,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知道你是谁呢?”
薛青砚一边对付着擦药,一边说:“我叫蓝染。”
“噢,蓝染啊!名字挺不错的。那……”文择抬起头一看,见女孩十指纤小,脸颊粉润,二者缠棉流连在一起,无意说道:“你的皮肤真好,跟假的似的。”
薛青砚藏在底下的手捏成了拳,她害怕万一被文择发现了,她该怎么面对。看到铜镜里的人双眉紧蹙,她缓缓松开拳头,说:“呵呵,你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文择看到门窗都大开着,他吩咐道:“你去把门窗关好,这冷风吹进来真让人不舒服。”
言罢,一心埋进了手中的书里。书也不是什么好书,讲的不外乎才子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看了片刻,便没了兴趣。他用余光去看新来的那个古怪小宫女,见她也在偷偷看自己。说不开心是假的,收回目光,他更是挺胸抬头,佯装在用心看书。
许久之后,薛青砚甚至不再收敛,就那样直直的目光,放在了文择身上,她想,也许她该做点什么才对,就像南施说的,很多事情都是从无到有,她为什么就不可以呢?她呵呵一笑,耳边声音一起,把自己吓了一跳。为了掩饰这失态,她壮着胆子问:“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做饭。”
话音刚落,文择便说:“我想吃……”转念一想,才问:“你会做什么?”
做饭的确不是她薛青砚的专长,颇为难的说:“我只会烧的蛮多,不过只有土豆丝上得了台面。”
文择闻言哈哈大笑,他望了眼薛青砚尴尬的神情,拍拍手上的书,笑着说:“这可真是巧了,这是我最爱出的菜了。你快去做吧!”
这样的巧合,令薛青砚感觉自己脸上像是有火在烧。她点点头,嘴里应了个,“是。”小跑着出了屋子。
文择脸上的笑意随着那远去的身影越来越少,也真是奇怪,自己明明是失去了心爱的人,可怎么在遇上一个陌生人后,会笑得这样开心?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只要想到蓝染,他就不由的想要笑一笑,他这是怎么了?隐隐觉得与这个蓝染相处的感觉很熟悉,就像以前跟薛青砚相处一样。随后,他喃喃道:“文择啊文择,你这是怎么了呢?唉!也不知道母亲……歆歆怎么样了,还有青砚,母亲有没有为难她呢?”
“饭来了!”薛青砚献宝似的端来了几盘菜,放在桌子上。
“知道了,你下去吧!”文择若无其事的吩咐了一句,视线回到了书上。
犹如那霜打了的茄子,只这一句话,薛青砚已经蔫儿了,天知道她又多想看到文择吃下这些饭菜时的表情。可他已经吩咐了,她只好退了出去。
文择来到桌边,看着简单的几个菜,色泽一般,倒是闻着挺香,他坐了下去,每样尝了一口。的确,这个蓝染只会做一个烧土豆丝,其他几个菜全跟土豆丝是一个味,他脸上的寒冰总算化了,笑着道:“也没什么奇怪,不过是一个特别一点儿的宫女而已。”
他们两人晚饭吃得极早,天擦黑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他宣的是皇帝的旨意,命文择前去面圣。
薛青砚右眼皮跳了几下后,忍不住拉住文择的袖子,懦懦说:“我也想去。”
“皇上是传召我,你跟着去算什么事儿,你还是就在这里呆着吧!”文择心想,难道这也是个想要借着他这股风,飞上枝头的主?
薛青砚酝酿着眼泪,等到文择走到门口的时候,带着哭意,说:“这里空落落的,我一个人不敢住!而且这里……这里……”旋即,泪珠已在眼眶内打着转。
文择最终心有不忍,皇宫里的那些关于神仙鬼怪的传说,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眼看这么个小姑娘被吓成这样,他说:“行!你就跟着吧!”
这是怎么样的情景呀,薛青砚暗暗命令自己记住这些景象,她跟在文择身后,他每往前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