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少女脸上带了清冷又满是柔情的泪珠,中年人蓦的不知所措。他叹了口气,说:“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非但不是简单的官员,而是皇亲贵胄,小姑娘,你还是带着你的爷爷回乡去吧。”
“不,我不能回去”少女拭去泪水,目光坚定:“一天找不到妹妹,我绝不会回去,多谢您的好意。爷爷,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出去了。
目光回到饭桌上,纪颖歌还是闭着眼睛,薛青砚看到他盘子里的包子和蛋花汤却没了,眼睛自动放大了些,随后又眯了起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纪颖歌突然说:“如果你不需要跟人道别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
闻言,薛青砚一滞,难道纪颖歌之前的举动,只是为了给自己留空子?她打量着纪颖歌,他还是闭着眼睛,神色如常。她竟然没有发现,他有这样好的心肠。
“既然没有,那就出发吧。这几天会很忙!”纪颖歌徐徐说着,起身离开了桌椅,向着门外走了过去。
薛青砚吞了口汤,三步并两,跟了上去。
堇安公主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富丽堂皇,摆设古朴,书卷气息十足。
看来传言并不可尽信,薛青砚咂舌,她听说了,只要是在公主府外面,十个人里有九个都知道当朝的堇安公主貌比无盐,脾气怪异,就连女儿家的针织女红都不会。
“公主,来追我啊,来追我啊!”声音并不十分好听,可却透着十足的欢喜。薛青砚驻足在窗外,静静听着。
“哈哈,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这个声音宛若黄莺,可是却没有任何情绪,即使笑得那样大声,也没有先前那声音散发出的情致。
“公主好厉害啊!”
像是鹦鹉在学舌,一声声交错着。慢慢的,薛青砚移不开脚了,整个人沉浸于其中无法自拔。
苏醒的时候,惊见自己的脸紧贴着一块毯子。薛青砚思忖着,背上却着实挨了一脚,她本能的往前拱着身子,发现自己被人反绑了双手,扔在地上。
“怎么?老鼠都跑到这里了,你们才发现?若是这间事情传了出去,就算有圣上担保,我也会要了你们的命。”少女手里攥着一把小剪刀,指向在场的三个人。
那三人匆匆跪在了地上,嘴里喊着:“饶命。”少女瞟了一眼被绑的人,忽然道:“给你们一个时辰,查清楚这个人的一切,否则……你们自安天命!”
薛青砚瑟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假装昏迷。她知道,现在这里只有她跟那个少女。是福是祸,也许马上就可以知晓。
“别装了!再不起来,我就在你的脸上留一道疤。”少女的剪刀在夜色中泛着寒光,那话语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如此,薛青砚心里念了几句,手上的绳子,刹那间便如那面条一般断了,她站起来,迎上那声音的主人。
“啪!啪!啪!”少女的双手拍的起劲,一双冷厉的眸子对上了薛青砚,她说:“好俊的功夫……可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薛青砚的目光被少女手中的剪刀吸引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的手,她见过许许多多的武器,却始终没有见过这样的。
“不说?”少女一身男子劲装,纵然颜色娇艳,可那股风气还是在的。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薛青砚跟前。她说:“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所以我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女人后悔一辈子。”
“如果你再不说,我就用行动来告诉你!”少女的剪刀一动,薛青砚的头发便少了一股。她把那头发拿到了薛青砚眼前:“你瞧,在我眼里,你跟这头发一样,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让他们分家。”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想起纪颖歌的嘱咐,薛青砚低低开了口。
果然,少女一言不发的回到椅子上,剪刀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她说:“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乐意之至!”薛青砚抿嘴一笑:“安姑娘,请随我来!”
薛青砚知道这名少女便是纪颖歌让她找的安姑娘,也是这片土地上赫赫有名的堇安公主。见过堇安之后,薛青砚心想,如果无盐长成这样的话,那世界上再也没有美女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审美有问题。
堇安与纪颖歌再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出奇的平和。纪颖歌看着她,说:“好久不见,安姑娘。”
“快三年了吧!殷公子,真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堇安心里并不如外表的平和,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激这个人,因为他让自己重生,可是当她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心底却不是高兴,而是回忆起了往日的种种不堪。那样的屈辱,不是谁都能忍受。
纪颖歌干笑了一声:“听说姑娘要成亲了,所以殷某千里迢迢赶来道贺。”这是他当年的承诺。
堇安也笑了,她挑眉说:“谢了!”她忘不了那天清晨,他出现在自己铜镜里时的模样,还有那句“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其实,我不想你嫁给别人。”纪颖歌忽然压低了声音,他似有不忍,抬起头,迎上堇安的目光,说:“我不想让你嫁给别人,更不想让你嫁给我最尊敬的兄弟。”
话音绕在堇安耳边,她呆住了,这样的话语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眼下,她会误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中。望着那双如墨的眸子,堇安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二话不说,扑进了他的怀里。
纪颖歌一边又一遍重复着“我不想你嫁给别人”这句话,像是有魔力,没多久,堇安便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他对着桌子敲了几下,薛青砚便进来了。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惊讶,随后,挥舞着手指说:“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纪颖歌只是笑眯眯的望着她,直到她觉得浑身发毛忘记了想说的话,他才收回来视线,抱着怀里的堇安,说:“送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