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银光在眼前闪现,薛青砚不顾一切转过身,拼命往前跑。她知道应该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可是这哪里是个人多的地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是身处于一条小河边上,方才醒过来的地方是个石洞。
没有空余的时间让她去关心后面的人,她一直往前跑。双腿似乎也不知疲惫,机械的运动着。
前方有个人影,似乎是在散步,仰面朝天,好似在思考什么,于是下一秒便撞上了。那人没好气的叫说:“怎么回事?后面有狼追吗?”
薛青砚一听声音,顿时觉得鼻头酸酸的,抬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了文择。见他轻轻拍掉了自己身上的草叶,看着她半天,莫名其妙的问:“小姑娘,怎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咱们见过么?”
“站住!”身后仍旧是面具人的声音,他已经快要追上来了。薛青砚一急,匆匆躲到了文择身后。
“这小姑娘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文择轻松开了口。那面具人却轻松不起来,他结结巴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姑娘她……她是我家的丫鬟,是偷了东西跑出来的!我找了她好久。”
薛青砚一怒,这都哪儿跟哪儿,怎么自己成了这人家的丫鬟?文择看着她,似是在询问,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文择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那个人,说:“这些钱应该够给这姑娘赎身了吧?实在不够,我这里还有!”说着又要去掏。
薛青砚拉了拉他的袖子,使劲儿的摇头。
面具人却并不买账,平平说道:“这可不行,我的职责是带她回去。把她交给我家主人。我看公子大病未愈,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
文择一笑,不再说话。把薛青砚拉到身前,笑说:“要我把她交给你?绝对不可能!可是呢,如你所说,本公子大病未愈,武力怕是跟你拼不过。给你钱你又不要,看来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面具人得意一笑:“还算你识大体,快快把这个小姑娘交给我!”
“秦姑娘,这样可就不好玩了……”文择定定说了一句,果然那面具人身形一怔,他又说:“这小姑娘我是保定了,秦姑娘何不卖我个面子,他日姓文的必然会还的。”
面具人仰天一阵大笑,薛青砚皱起了眉,竟然是个女的。她这两天流年不利,总遇到这种事情。
秦姑娘笑完了,对着他们说:“不愧是姓文的!”接着一手轻松撤掉了面具,露出了那绝艳的面容。红唇轻笑,匕首一瞬间归回了剑鞘。冷言冷语道:“人都说,文公子对爱妻情意深重,我倒想看看,什么时候新人哭,旧人笑!失陪!”
眨眼的过程,人已经没了踪影。薛青砚诧异,随后想起她口中的“爱妻”“情意深重”,心底空落落的。
文择看了看她,柔声说:“没事了,你安全了!”言罢,继续前行。
薛青砚看着那背影越行越远,心里苦苦的,视线模糊了又清晰。她小跑着追了上去,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斑驳的泪水痕迹。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双手沉重的在空中比划着,她无声地诉说道:“小的时候咱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文择不解的看着她,薛青砚垂头丧气,是啊,五年没见了,自己长高了,跟他的肩膀一样高了,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了。
文择颇为难,说:“可能你认错人了吧,我的确不认识你。”文质彬彬的点了点头,随后望了一眼薛青砚的眼泪,转身离开了。
再一次,看着那背影渐行渐远,薛青砚懵了。这个个世界上的人,她只认识三个,一个薛小山,一个连清,最后一个就是文择了。可是这三个人却一个个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像是平行线一样,各自拥有着各自的人生,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似的。
许久之后,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看看四周,竟然满眼都是类竹。她忽然笑了,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荒唐可笑。当初连清送自己一个竹楼,最后被文择拿去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编织竹楼的类竹却是满眼可寻。
她随手折了一枝握在手心,没有温度,触手只是冰冷。她忽然想起了沁书,想起了南施还有一面之缘的纪颖歌,心里好像有了那么点期盼。
当薛青砚再次来到南府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三天可以说是她已有的人生中最难挨的三天,南施看到她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只吩咐丫鬟带她回屋休息,眼神中闪烁着的也不知是不是怜悯。
没有人同情她,没有人怜惜她,没有人关心她,她就在那屋子里待着,哪里都没有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出乎意料的是,南施竟然就这样纵容着她,日子一长,好像都要忘了她的存在。
薛青砚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很冷,她需要温暖,她点了好多蜡烛在身边,而且是在裹着被子的前提下。
房门依旧紧紧掩着,她心里希望有一个人能够踢开那扇门,把外面的阳光放进来。那样她就可以跟着那个人走出去,永远离开这个如同冰窖一般的地方。
她等啊等,一直在等着那个人出现,尽管她知道心底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出现……
薛青砚战战兢兢地来到门外,屋子里面烛光非常昏暗,让人昏昏欲睡。好在隔着一堵墙,那种氛围才没有那么的浓重。
屋子里关着的应该就是薛青砚要找的人,她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能好好休息,一切希望都放在了这里。窗户上是人的投影,明明灭灭不是非常清楚。她来到墙角,侧着身子,听里面的情况。
半响,很安静,没有任何杂音传出来。薛青砚想站起来一些,把窗户纸捅破看个清楚再下结论。她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忽然听到“哐啷”的一声,屋子里面顿时一片黑暗。外面的灯笼也被一阵风吹灭,刹那间黑暗笼罩了一切。慢慢地月光开始起作用,满庭都像是撒了一层白雪的模样。可仍旧是那样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