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指在榻上敲打了许久,又说:“你们三个各自罚月钱三个月,期间不许与家人见面。至于青砚……”
沁书“砰砰”连着磕了几个头,声音很响,众人以为她是在感恩。不想她一开口,周围的人却愣住了。她决绝的说:“沁书自知犯了错,还请姑娘逐沁书出府。”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南施气愤地把手中的绢帕扔到了沁书身上。冷笑了几声,说:“想走就走呗,看谁能拦着你。”
薛青砚越来越弄不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按理在南府是受不着委屈的,怎么沁书倒像是一门心思想要离开这里似的。
这时,刚才在南施耳边说话的青年,笑嘻嘻的说:“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文公子还等着姑娘呢!”
这个人的声音很动听,也难怪南施会嫣然一笑,点头离开。
送走了南施,那青年的视线在薛青砚几个人身上走走停停了半晌。最后才笑道:“沁书,你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啊!我颖歌可是佩服你佩服的很那。”
眼下偌大的院子,只有晏叔……童药儿……薛青砚和那自称颖歌的青年。薛青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保持着她一贯的作风,心底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呸!”沁书此时已是大了胆子,心也正了。她自来瞧不起南府的男人,而纪颖歌还是这些男人里面混迹的最好的,她嘴上挂着嘲讽的笑,开口说:“我沁书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吃软饭的男人,而纪颖歌你却是他们之中引以为傲的人物,要说让你佩服,还真是承受不起!”
紧接着,薛青砚只听到沁书一声哀嚎,眼前已经没了沁书的影子,只有纪颖歌眉眼含笑,看着在场的其余几人。薛青砚呆住了,这个人怎么能打女人?在偷偷去瞄晏叔和童药儿,只见他们呆若木鸡的跪在那里,脸色惨白。
“这次我想听到真话,你们还是拣重要的说。喔!姑娘不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纪颖歌很认真的保证,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童药儿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松了一口气,薛青砚心里打着鼓。私下留意着这个纪颖歌,看模样,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眼下正笑眯眯的,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方才那打女人的人!
“纪颖歌,你看着小爷做什么。小爷分明就看到这家伙……”童药儿还要说话,纪颖歌轻轻一点,他的嗓子已经没法发出声音了。
随后,纪颖歌轻声又问:“嗨!该你了。”
晏叔站了起来,颇有舍生取义的气概,他说:“说什么说?不都问完了么。我还忙着煎药呢!”说着,伸了个懒腰,像是睡了一个好觉,径直就往屋子里去了。
薛青砚傻眼了,未几,那童药儿也笑呵呵的走了,只剩下她和纪颖歌。
纪颖歌无奈的摇头晃脑,最后视线终于落在了薛青砚身上,神秘莫测的问:“你知道这件事情么?”
薛青砚不解,她怎么会知道是什么事情,遂摇了摇头。纪颖歌着了急,带着薄怒,问:“就是沁书的事情啊,她不是那边派的人么?”
“那边”?薛青砚疑惑,她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知道南府的帮派分划。所以,再次摇了摇头。这下却彻底惹怒了纪颖歌,他气急败坏的说:“这么大的丫头,怎么就知道摇头晃脑,不会说话么?”
薛青砚如是点了点头,她还就真的不会说话。
纪颖歌被她气坏了,自个儿跺了半天的脚,最终妥协。他把薛青砚拉近了一点,低声在她耳边叮嘱说:“这个沁书,被姑娘对手收买了,想着法子要迫害咱姑娘,姑娘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想她竟然胆子越来越大,还计划着偷姑娘的账本呢!”
说了这么多,只有一点:沁书是坏人!或者是被人收买了的好人!
纪颖歌望了几眼四周,低声说:“姑娘早就想着把她送出府,只不过是碍于往日的情分。所以就找了这个名头,把她送的远远的。”
话已至此,薛青砚呆呆看着地上沁书留下的血迹,唉,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情分?
纪颖歌盯着她看了半天,又说:“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然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薛青砚接着点了点头,纪颖歌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快步走开了。
空荡荡的院子,只剩她一个人,实在孤寂。薛青砚着手回去,鼻尖一嗅,忽而觉得浑身绵软一点力都使不上来。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最过分的是,意识竟然是清醒的。
感觉有个人背起了自己,走了很久,又被扔到了马车上,实在不知道是要把自己弄到哪里。
意识渐渐涣散,很困。可无论她怎么提醒自己不要睡着,都已经是亡羊补牢。没多久,便觉得自己已是置身于另一个地方。
睁开眼睛,薛青砚看到的是傍晚时分的夕阳。昏昏沉沉正如她此时的心情,没有一点把握。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手脚都是自由的,竟然没有任何束缚。她带着疑惑,四处查看。
“别动!”后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有人正在向她走过来。她猛一回头,看到的是个笑脸。如果是在庙会集市上看到,那一定是欢喜的,可现在,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面具很大,比正常人的面孔要大许多。那人缓缓靠过来,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
薛青砚脑袋一阵嗡嗡声,看着那匕首愣住了。
随后便听到一声奇怪的笑,忽然觉得天地都要扭曲了。薛青砚蹲了下来,目光迎上透过面具看到的那双眼睛。
面具人笑说:“不必害怕,只要轻轻碰一下,你就可以解脱了!”他手做了个擦拭匕首的动作,目不转睛的对上薛青砚的目光。
薛青砚心想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思来想去也没能听出点什么。那人又说:“你爹肯定是想你了,你啊就乖乖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