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往里面看,另一样东西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个小老头坐在摇椅上,嘴里叼着长长的烟锅,正闭目养神,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味。薛青砚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下摇椅一端,那摇椅前后摇摆,看着都是一种乐趣。也不管是不是什么不倒翁,薛青砚只想把这买到自己手里。
摊主凑过来说:“小姑娘,这东西可贵着呢。你手里要当心啊!”
一个贵字,让薛青砚对摇椅上的小老头没了想法,还是不舍得放了回去。
“这个我要了!”
薛青砚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文大公子。他面带笑容,从薛青砚手里接过了瓷器,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摊主手上,说:“难得是被本公子看上的,不用找了。”文大公子笑得很有深意,而且还是对着薛青砚笑。
只觉得窘迫,薛青砚匆匆离开了瓷器摊。心想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这个非富即贵的人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日正当空,薛青砚在一家茶馆休息,心里琢磨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听说了吗?吴老爷子死了,是让相熟的高老头害死的!”左侧,中年兴致勃勃的看着身旁年纪比他大一点的那个人。
“怎么会不知道,昨天我就在县衙看来着,那高老头一开始不认罪,后来官老爷命人几板子下去就老老实实招了。”年长的听了中年的话,犹为可惜的叹着。
“唉,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吴老爷子也是个善人,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到了他们一起。略含讥讽,笑道:“你们不会真以为是高老头害死了吴老爷子吧?呵!青天老爷已经查出来了,是吴老爷子的大儿子做的。”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中年插了话。
他们的对话,薛青砚再也没能听进去,她看到自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高老头年龄已经不小,官府的板子打下去,他还能活着出来吗?可是自己该不该过去看看,帮着高老头说几句话呢?
“咦?小子,你爷爷在官府吃板子,你在这里吃茶,你也不怕夜里睡不安生?”年长的那位,对着进门来的那个年轻人打趣着。年轻人不肯吃亏,笑说:“我高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您来管了!”
薛青砚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而那人又说这人是高老头的孙子,心里顿时清明:这个高老头,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只不过自己心里焦急,才草木皆兵。
虽然暂时松了口气,可是那高老头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生猛的灌了几口茶,心口却愈加火热。怎么事情就发生在她身上了呢?
“小妹妹,茶可不是这么喝的!”南施款款而来,仪态万千地坐在了薛青砚对面。颇有示范性质的自己斟了杯茶,浅尝辄止,如此重复了四五次后,询问般的看着薛青砚。
薛青砚按着她的做法,重复了一遍,仍然是学着她那询问的目光看着南施。南施一顿,以袖掩面,轻声笑着。不知道南施要做什么,薛青砚只好不尴不尬的坐在那里。
南施大约猜透了她的心思,开门见山道:“如果薛姑娘暂时没有打算,不知可否愿意去我南家。”语罢,又说:“自然不是什么好差事,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最不济也就端茶递水,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
薛青砚正愁着无处可去,南施的提议倒是很有吸引力。可一想到自己天生不能言语,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复又摇了摇头。意在告诉南施,自己不能说话,可能应付不了。
南施哑然失笑,很是神秘的笑道:“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吧,有那么些人啊,为了不让手底下的人把秘密泄露出去,专门让下人服用‘不能说话’的药。可是,今天到了姑娘这里,我想这一条倒是直接省了!你说呢?”
一阵冷汗,薛青砚无语。不知该如何是好,脑子里忽然冒出连清那句“深宅大院的悲哀”。可是她能怎么办,有个落脚处总好过四处漂泊吧。可是一旦答应了,那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悲哀”呢?薛青砚踟蹰不敢前进。
一壶茶眼看就见了底,南施忽然站了起来,她笑盈盈说:“想好了吗?”
连着几杯茶水下肚,薛青砚心里的那股纠结之火也似乎是被浇灭了。既然天涯无归处,倒不如跟着这个人。她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最终想法。
南施顿时眉开眼笑,不由分说,从怀里掏出一枚镯子,在暗处还会发出绿莹莹的光。新奇之后,便是差异,薛青砚不解她这是什么意思。南施踱步走到她跟前,拾起她的左腕,就要把那镯子套了上去。
薛青砚慌乱的收回了手,一来,她厌恶别人碰自己;二来,无功不受禄。结果却只听到一声清脆,镯子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急忙把那四分五裂的镯子拾起来,薛青砚愧疚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南施。
“呵!不就是个镯子!”南施面带不屑,从小巧的耳垂上先后卸下了一对耳环。这对耳环是小球形状,正面是血红的花瓣,金丝描着花瓣边缘。后面是镂空的,可以看到里面有个相同却小了许多的小球,如此一来,耳环一动便会发出悦耳的声响。
南施不容她拒绝,正色说:“这只是见面礼,你就收下吧。以后跟着我,好处是绝对少不了的!”
马车颠簸,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薛青砚一个人。
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薛青砚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好像忧心忡忡,又好像是在期盼一件很刺激的事情。她想起了自己接受那对耳环后,南施说的话,她说:“兴许哪一天,要你付出生命,你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薛青砚有种上了贼船的错愕,怔怔看着南施,她淡淡一笑,说:“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可以拥有别人做梦都想有的一切。”
薛青砚并不是个贪婪的人,更何况那还是“别人做梦都想拥有的”,可事到如今真的是赶鸭子上架,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