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施凑了过去,拍了拍那人肩膀:“文大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上行走?”
那人丝毫不放在心上:“南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应该称呼李夫人才对啊!”
南施瞪了他一眼,愤愤走到了薛青砚身旁。不悦的看着兰锦丰,似乎实在埋怨他不为自己说话。兰锦丰也不生气,笑着说:“大公子,你说这样的话还真是无趣。南姑娘也别恼了,‘李夫人’只不过是个称呼,不必太在意,不然只能说明你自己心里放不开。”
薛青砚对文大公子实在没好感了,仅仅是几句话的认识,就觉得这人不像好人。可他却一点也不松懈,说:“哟,这是兰公子?怎么看着不像啊。”
那人又把视线落在了杜仲身上,笑道:“呵,这不是杜仲吗?怎么也这样打扮了?你家公子呢?”
出乎薛青砚意料,杜仲对这人很恭敬:“大公子有所不知,此次正是公子命小人护兰公子这几日周全。”
那人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故事,呵呵直笑。兰锦丰不再沉默,声音温和,平平道:“大公子,实不相瞒,这样的装扮只是形势所迫,稍后回到客栈,自然是要换回来的。”
“开个玩笑罢了,兰公子不必在意。”文大公子面色含笑,声音里面透着歉意:“今日是小王爷寿辰,宴会上怎么也没见公子?我还想着能跟公子畅怀痛饮,岂料没见到公子,着实可惜。”
“呵!文大公子还真是有闲情,听闻二公子现在生死不明,你这哥哥却有心思‘畅怀痛饮’,这文二公子还真是幸福。”南施见兰锦丰不接话,乐得讽刺文大公子几声。兰锦丰听罢,说:“南姑娘这话可就错了,人常说‘一醉解千愁’,我想大公子也是图着这个吧?是不是?”
文大公子自然能听明白话里的意思,脸一沉,袖子一甩,说:“我文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管。”他略一停顿,又说:“杜仲,我二弟‘生死不明’,你却这样好端端站着,不知你怎么想呢?”他说完便回到了轿中,吩咐抬轿的人启程。
“杜仲,你……”兰锦丰又看着南施,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生死不明?”
南施不痛不痒的回答道:“吃错药了呗!”
因为对那文二公子不熟悉,薛青砚觉得南施的回答很是好笑。怎么会有人“吃错药”,然后“生死不明”?其中肯定有猫腻。
兰锦丰微怒地咳了一声,南施一本正经的又说:“真的,真的是吃错了药,我没说谎。昨天她院子里的流萤到我这儿来讨过药,他吃了我的药,自然就‘生死不明’了。”
薛青砚一时不知心里是喜是怒,倒是想起了连清说的“深宅大院的悲哀”,心里知道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不过肯定也脱离不了争权夺势的因由。只是心中对南姑娘是满满的敬佩,那文二公子吃了她的药能“生死不明”,她肯定也不是个普通人。
“南姑娘,我家公子有没有危险?”杜仲仍是不放心,他心里明白,若是公子出了事,他的人生也就到尽头了。虽然他知道这南姑娘肯定是不会有心加害公子,也知道他家公子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伤害,可还是想问个清楚明白。
“想知道?自己去查不就是了!”南施巧笑倩兮,烟波一转,手搭在了兰锦丰肩上:“嘿!你兄弟这么惨,你也能这么沉得住气?”
“你都能活着,他肯定也还活着。”兰锦丰牵起嘴角,向着南施道:“走吧,今夜稍作休息,明日就能见到你家公子了。”
杜仲慎重的点了点头,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薛青砚浑身困乏,只想着能早点跟床近距离接触,也不管那文大公子还是文二公子究竟是死是活。
天蒙蒙亮的时候,薛青砚被窗外的雨声敲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沉沉的,一会儿是船家苍白的面孔,一会儿是高老头焦急的催促,一会儿又是薛小山满是忧患的双眼。她觉得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叩……叩。”
有人敲门,昨夜太累,本就只脱了外套,倒是方便了现在,她披了外套走过去开门。一开门,看是个陌生的脸孔,薛青砚自觉的就要关门。
“薛姑娘,我是兰锦丰。”兰锦丰站在门口,一手撑着将要阖上的门。想起昨天自己的情况,现在只得再次提示一番。
薛青砚抬头看,这才放下心来。眼前的人眉目间透着一股清冷气息,兴许是脸色过于苍白导致的。
兰锦丰见薛青砚满是歉意的低了头,笑说:“无碍,不是什么大事。姑娘既然醒了,就一起用早点吧!”
客栈的饭菜上的很快,没一会儿,在杜仲跟南施也款款而来的时候,桌子已经摆满了。几个人也顾不上寒暄,各自祭奠着五脏庙。
撤去了杯碟,小二又上了些茶点。薛青砚发现这三个人欲言又止,想着是不是自己耽误他们什么。这时,兰锦丰被推了出来,问:“薛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看薛青砚一味看着茶杯,想了想,又说:“长此以往跟着我们也对姑娘没什么好处,就是问问姑娘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言罢,小二已经端来了纸笔,放在了薛青砚跟前。
薛青砚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提笔写了“多谢”,然后缓缓从屋子里退了出来。他们不是普通人,自己这样的普通人跟着他们没什么好处,无论于谁而言。掌柜看着她走了过来,心知兰锦丰在这里留宿是不需要付钱的,这姑娘过来又是做什么。
薛青砚看了看上面的价钱,转身回屋子取了包袱,再次来到掌柜跟前,付了自己的钱,除了客栈。
天地苍茫,人山人海,却没有她想去能去的地方。
走着走着,到了一家瓷器摊前,有半人高的花瓶,也有桌上放的茶杯,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瓶子……小盒子。偶然那一瞥,看到了几双小小瓷鞋,小巧玲珑,她有点买下来的冲动。曾几何时,那个关于比武招亲和玉鞋的故事让她痛苦不已。现在见了,竟然能够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