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似乎变得很漫长,薛芙蓉自从回到府里,心里积压着许多的气。她坐在妆台前,一旁的丫鬟帮她卸下头上的发饰,金钗银钿插满头,左侧还有一朵大大的芙蓉花。当珠玉一个个从头上放到了她檀香木的首饰盒里的时候,不知是这黑色的夜让她的心不爽还是丫鬟的笨手笨脚,她忽然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推到了地上,丫鬟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大小姐,吓着跪在地上讨饶。薛芙蓉没好气的说,“这儿没你的事,下去!”她的脸色因愤怒烧的通红通红的,此时她的耳朵里、脑海里,乃至每一处毛孔里都是那个叫碧春的丫鬟说的话。当时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角看着夜里的静,不知何时旁边出现了一个丫鬟,她笑着着说,“恭喜我们未来的二少奶奶,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府里的丫鬟,叫碧春!今儿夫人当着家眷的面宣布你和二少爷的亲事,这真是天大的喜事,一个是首富家的千金,一个是当朝宰相家的公子,两家联姻真是千古美谈啊!薛大小姐,人长的高贵漂亮,博学多识,与我家二少爷极为般配,这哪儿是梅儿那个下人比的了的!”
“梅儿?”她鄙夷的说,“她也配跟我比?你这个丫头,前几句说的还像话!”她听着恭维,非常的开心,但一提到梅儿那个贱婢,她的心像被石头砸了一下,有些疼。
“奴婢是见大小姐人见人爱,所以特地告诉大小姐一些悄悄话。”
“哦?”她疑惑着。
碧春在她的耳朵里,对着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虽然只是几句,却把她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弄得一晚上都没有好心情。
自宴会结束到回来的路上,那些话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海里……“夫人说待小姐过门那天连同梅儿一起过门!二少爷对梅儿非常的好,这在方家乃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大小姐一定要防着那个丫头!”每每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那****见到昭刚哭的样子,此时她似乎明白了,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有私情,还有哥哥和方大哥,“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喜欢她,所有人都会向着她呢?不,我绝不能让她嫁给昭刚!”
芙蓉捏紧拳头,站在妆台前,瞅了一眼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丫鬟,心里气愤着,拿起桌子上的书朝她身上砸了过去,骂道,“叫你滚还不快滚!”
那丫鬟被书正中了额头,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团红色,她捂着头,哭着跑出去。薛芙蓉还不解恨,又将旁边的凳子一脚踢倒,一手柱在桌子上,她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愤恨地说,“敢跟我抢夫君,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她披了件粉红色的披风,匆忙出去。
一路上,她思前想后,觉得如果不尽早除掉那个眼中钉,恐怕她表弟的心永远都在她身上。粉红色的披风被这夜风轻轻吹起,秋夜的凉爽与恬适并不属于此刻的她。其实在很早以前,林映红曾和她说过,会把她许配给她的表弟,所以从那年开始,在她小小的心里早已把昭刚当做自己的另一半。尽管昭刚比她小三岁,可是她就是很喜欢他的温柔、和气与阳光。
这条路似乎太漫长,她的脚步飞快。当走到一间院子的时候停了下来。
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了。里面立马传来嘈杂的声音,“谁?”她背着光站着,风吹起了她的秀发与披风,模样有些像鬼。不禁有人大叫,“啊!鬼啊!”
薛芙蓉不由分说的将他们的被子从身上扯下来,大骂着,“敢说我是鬼,不想活了是不是!”此时有人已经将蜡烛点了,下人们一见是大小姐,吓得魂儿都没了,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地上。
“本小姐现在心情很不爽,你们最好别惹着我!”
几个下人头也不敢抬的跪着,静听着大小姐的发落。
“我让你们盯得人还盯着吗?”
下人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之后低着头。
“哑巴呢?哼!我数一二三,要不说,本小姐立马让你们变成哑巴!一、二……”
下人们慌了,在数到三之前,一个下人说,“我们本来是盯着的,后来是大小姐说不用了,所以……”
“本小姐什么时候说不盯了,那臭丫头是我今生最大的克星,你,自己打自己十个嘴巴子,好好想想本小姐何时说过那句话!”那个下人不敢怠慢,自顾自的打了十巴掌,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传开,其他的下人都揪心的听着。
“小姐,奴才们知道错了!”众人怕大小姐发火真把他们舌割了,也连忙磕头,说,“大小姐饶命!”
薛芙蓉喜欢看着下人对她低三下四乞讨的情景,内心不禁找回了一点平衡。恐怕只有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景下,她内心的虚荣与高傲才会得到满足。她摆着大小姐的架子说,“看在你们知错的份上,本小姐暂且饶了你们!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知道!”
“大小姐,请放心,只要她踏出方家半步,我们就把她装来送到大小姐面前,是生是死全在大小姐手里!”
“是的,我们一定不辜负大小姐的信任!”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薛芙蓉得意的点点头。“这次我会让你永远消失!哼!跟我斗,门儿都没有!”偌大的屋子都承载不起她的高傲与嫉妒。
其实世上没有谁能够主宰自己的一切,除了自己。一颗善妒的心和一个高傲的灵魂永远都会活的很累,也许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骤然明白平淡是真的可贵。
原本夫人只是在气头上,昨日怄气说要将梅儿卖了,没想到刚儿那么大的反应,她眉间涌出淡淡的愁,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门外,叶子有的开始变黄了,风缓缓吹动着帘卷,舒适、恬静代替了夏日的炎热与焦躁。“哎!”一想到昨儿和刚儿反目,她的心焦躁不安,“看来刚儿对她用情很深啊,加上我家老爷又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断不会逼着刚儿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为了刚儿和芙蓉的亲事,只好从梅儿下手!”她想着,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