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充满了淡淡的桂花香味,闻着花香,她凑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青花瓷的瓶子里插着几支桂花,那黄色的,很小,安静的立在墙角的瓶中,“这个小小的花竟能散发出如此高雅的香,哎!这一点不正像梅儿那个丫头吗?身份虽卑微却能令刚儿死心塌地!哎!孩子大了不归娘管啊!”她望着花出神的想着。
此时梅儿端了洗脸水进来,她面带微笑,缓缓走来,斜钗细碘,不施脂粉的面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粉粉的,羞答答的可人。
一进门,桂花香扑面而来,她见夫人望着花出了神,笑着说,“夫人,这花真香,是素萍姐姐弄的吧!”
清新脱俗的气质由内而外,夫人转身看她的那一眼,看的两眼发直,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奇怪?我怎么觉得她很眼熟呢?”她又盯着她看了半天,瞧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这副黄色衣裙,好像多年前的多年,她曾见过类似的人,“是谁呢?”方夫人想着头疼,用手摸着头。
梅儿见状赶紧放下盆子,将夫人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一边给她揉揉太阳穴,一边关心地问,“夫人,好些没?”
方夫人只觉得闭着眼睛,点点头说,“恩,好些了!还是你手巧!这轻轻一捏就舒服了好多!”
“夫人过奖了!”梅儿轻轻的揉着,微笑地看着对面的桂花枝头,六七枝,三五一簇,百十枝黄色的小花点缀其中,疏密有致,甚是好看。
方夫人着实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梅儿,反正是见过类似的人吧!“算了不想了!免得头疼!”她微微睁开眼睛,用手拉住梅儿的手,她本来想告诉她她的想法,想让她帮助她一起说服昭刚,未想她的手竟触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像石头,又像……忽然脸色大变,转过身,吓了梅儿一跳,赶紧缩回了手,小心的问,“梅儿弄疼夫人了吗?”
夫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她胳膊上半露半藏的镯子上,将她的手拿过来仔细一看,“这个不正是昨日我亲手交给刚儿的镯子吗?”梅儿见夫人的脸色不对劲,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夫人二话不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重重的,好疼,梅儿捂着脸,泪光点点看着夫人,自从她回到东院,到夫人身边,从未受过任何的委屈,可是今天夫人的一巴掌似乎让她认清了现实……她只是方家的一个下人。
“把镯子给我!”夫人伸出手,面带凶光。梅儿眼泪吧嗒的落,将镯子取了下来。夫人哼了一声,拿着镯子心疼地摸了半天,透过泪珠,她看到夫人对镯子十分的珍爱,“糟了,这镯子是夫人的。”梅儿一想到这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夫人,梅儿错了!”
“错?哼!说的这么轻巧,知不知道这镯子多贵重?它是我方家的传家宝,昨儿本来是让刚儿给芙蓉当定亲信物的,没想到竟然跑到你的手上?枉我对你那么好,连这个也敢接,你太让我失望了!”方夫人非常的恼火。
梅儿泪眼朦胧的说,“夫人,我要知道这镯子如此贵重,断然不会接啊!”
“住嘴!我告诉你,即使他不娶芙蓉,我也绝不会让你做正室!记住你永远都是一个下贱的丫头,别仗着刚儿喜欢你你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古往今来,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即使以后刚儿娶了你,你也得顺从正室。”
“夫人,冤枉啊!梅儿知道自己出生卑微配不上少爷,所以从未想过做正室。昨儿我也曾劝过少爷让他娶薛大小姐,可是少爷的脾气很倔,根本就不听。”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刚儿会跟我闹脾气吗?从小到大,他还从没像昨天那样大声和我说话,要不是他坚持只娶你一个,会不答应娶芙蓉吗?一切都是因为你,还敢在这儿喊冤,若不是看在这些日子你服侍我的份上,我恨不得将你卖进窑子去!”
梅儿不敢相信,这么久了夫人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泪只是伤心的一部分,心才是最痛的。她擦着泪,想着,“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情、什么义都是假的!夫人,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梅儿好,没想到你还认为我是个祸害,那为何当初给我希望,让我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呢?现在你又活生生的将我丢进了火炉!我真恨,真想一把火烧掉所有人的虚伪。”
“素萍,素萍!”他朝着外面叫道,不一会儿素萍进来了,她进门一见梅儿跪在地上,泪光盈盈,夫人一脸愠色,她缓缓走进呆在一旁,听着夫人发话。
“把她带下去交给周妈,以后呆在清漪院,没我的命令不准回来!”
素萍看着梅儿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因平日的一些情分,她也跪下帮梅儿求情,“夫人,素萍不知梅儿犯了什么错,看在这些日子对夫人和少爷尽心尽力的份上,求夫人开恩啊!”
“素萍!你也要跟我作对吗?”方夫人指着素萍吼道。平日里的温柔与善解人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人,求你饶了梅儿吧!清漪院活儿太重,不如还将她回到西院吧!”素萍依旧求着情。
“到底谁是主子,我的话还听不听?如果再替她说一句话,你也跟她一块去!一辈子都给我呆在那儿。”方夫人厉声的呵斥,不留情的惩罚,让梅儿心寒,素萍便不敢多说。她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很了解她的脾气,这个时候最好不能惹她发火,要不然她素萍的下场也会很惨。
清漪院离西院较近,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清风瑟瑟,梅儿站在清漪园的门口,行草镌刻着的清漪院三个字,清秀有力。素萍拉着梅儿的手,说,“好妹妹,真不好意思没帮到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