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她走在黑夜的路,这种感觉,才是他想要的。“梅儿,如果你是梅小河,多好!”他痴情的望着她,“执子之手,融我半世冰霜,谢谢你陪我走这一程!”
他在心里说着,不知觉,他的手不舍的滑落,是时候放手了,毕竟……
“我们都各有彼此需要报恩的人,就这样吧!”他望着远方,淡淡的说,“回去吧!”
“恩!”她轻轻的说,两手紧握着残留的温度,缓缓转身,彼此走着相反的路。归程的夜,是落寞,是失望。一路上,夜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情思中,他的忧郁为何能让她记得如此刻骨铭心了!过往的种种,一幕幕在脑海里播放着。“我们就这样了吗?”想了一路,一路的挣扎与矛盾。
“二少爷!”她一进屋就看到了他趴在桌子上发呆,“这么晚了怎么到这儿来呢?水仙还没回来吗?”
“我让她今晚和燕儿睡了,梅儿,我有事情跟你说!”他急着拉着梅儿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我不会娶表姐的,这一辈子我只娶你一个人,好不好?”
梅儿脸红烫烫的,心扑通地跳个不停,这一刻,她似乎真的明白了,喜欢与爱是不一样的,脸红心跳的炽热是爱的表达,这种感觉只有在见到大少爷的时候才会有。而二少爷,她只是喜欢,拿她当弟弟般疼爱。“既然大少爷有他要娶的人,而我这辈子只能是二少爷的妻子,杜鹃说的对,纵然我们相互喜欢,那又能怎样呢?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啊!”她愣在原地。昭刚见她不说话以为是生气了,摇着梅儿胳膊说,“梅姐姐!你别生我的气!那都是娘的主意!我已经和娘说了,我不会娶表姐的!”
“啊!怎么能?”她回过神,望着二少爷,他大大的眼睛,稚嫩的脸庞,即使不高兴,他的眉目间不会有忧愁。梅儿心想着,“看二少爷的样子,定是和夫人闹别扭了。”
“二少爷,你可不能因为梅儿的原因和夫人闹啊!她可疼你了!”梅儿拉着他坐下。
“我不喜欢表姐,我喜欢你!”她的手被昭刚摇来摇去的,梅儿不禁傻笑,用食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还真是幼稚!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他傻傻的笑着,梅儿今天才知道原来少爷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啊!她叹口气,无奈的说,“少爷这么做不是为难梅儿吗?”
“你放心,我娘要是敢针对你,我绝不理她!好了,这事到此为止,本来今天生辰该是高高兴兴的!都怪娘自作主张!”
“自古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可是你娘和薛夫人商量好的,你要是不同意,岂不伤了两家的和气?”
“梅儿,你难道希望我娶芙蓉表姐吗?她可是欺负你好多次了,万一以后进门了,你岂不天天受她欺负,以娘和表姐的关系,一旦出了事她必定向着表姐,所以我决不能让你吃亏、受苦,如果真让我娶表姐,我宁愿出家当和尚去!”
“少爷不许说胡话!你对我的好,梅儿今生都记在心里,可你是堂堂方家的二少爷,芙蓉又是薛家的大小姐,你们两家结缘是亲上加亲的好事,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即使你不娶薛大小姐,后面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大户人家的闺秀,到时候说不定还没薛大小姐好,少爷,梅儿只要一辈子能呆在你身边就满足了,那些名分并不是我所在乎的!”
“我说过会给你幸福,让你一辈子都抬起头来,所以我决不同意有人压在你上头,况且,我不喜欢她们!”
任梅儿好说歹说,少爷都不肯松口,末了,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翡翠镯子,在梅儿眼前一晃说,“这个镯子是今天我收到的礼物,现在送给你,来!我给你戴上!”他笑着要给她戴上,梅儿虽不懂的玉,但是从他手里拿出来的一定很珍贵,她断不能收,昭刚硬要给她戴上,说,“你要不要,我就把它扔到池子里!”她赶紧拦住,没法才接过了镯子。看着镯子戴在了她的胳膊上,他满意的笑了。
自从见了梅儿那一眼,薛夫人彻夜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小倩的脸。沉寂多年的伤痛和旧事都在瞬间浮出,她连夜差人到苏州将当年烟云阁的老鸨给带过来。
夜漫漫,风清清,矛盾的心情犹如初夏的梅雨,连绵不断,剪不断,理还乱。大少爷的余温还在手心,牵手的记忆还散发着香,她将左手放在心口温暖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甜蜜的微笑。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手中的玉镯,眉头皱了皱,不禁轻声叹息,内心储存已久的矛盾与挣扎还是那么的强烈,二少爷的柔情与阳光,大少爷的冷郁和孤独,性子截然相反的人,却都令她难以忘怀。
“二少爷对我的恩情太大了,我万不能对不起他啊!可是,我的心……”她从枕头下缓缓拿出一只笛子,这只笛子因摔断过,上面清晰可以看到两条裂纹,她用手轻轻的抚着,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眉头紧锁,“哎!情难择,难择的情!”她翻了身,平躺着,将手中的翡翠镯子和笛子放在一起,月光下,同样是玉,一个是用过多年而且有裂痕,一个则像新的完美无瑕。她两眼直直的盯着两样东西,仿佛两位少爷都在眼前一般。
不禁有一个声音在问,“你是对大少爷的情多一点,还是二少爷?”
这个问题她早就知道了答案,为何心还在矛盾。“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她对自己说,然后将笛子又轻轻放在了枕头底下。
她不想再想,便翻了身,出神的看着静静的夜色,月光照着枯枝头映在纸窗户上,秋风缓缓吹起上面的影子,骤然间幻化为无尽的斑驳。“还是这样的夜晚让我觉得安静、舒服,什么都不想了吧,该怎么着怎么着吧!以前的苦日子都能挺过来,未来的苦与愁又算的了什么呢?”她微微一笑,一切坦然面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