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和爱玲进去后,杨飞转过身赶快插好门,说:“我们住进了黑店了。”
“是呀,他们怎么不开条子,证件也不让看。你看到刚才那个楼梯了吗?挂那么大一把锁,他们不会像孙二娘把我们剁成人肉包子蒸着吃了吧?”
“恐怕还没有那样来得痛快。我们现在只能小心,见机行事。”
他们两个坐在床边,想着也许要发生的事情,害怕极了。
这时听见过道上传来一个女子恐怖之极的尖叫声:“啊,不!我不!”接着就听到楼梯那把大锁被打开的声音。
爱玲害怕地抓紧杨飞,整个身子紧紧地贴在杨飞的身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飞也害怕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他心中明白了,因为他毕竟读过很多的书。他想,也许今天在劫难逃了。他伸手把爱玲紧紧地搂在怀中。
一切又归于寂静,寂静得怕人。
他们两个紧紧地抱在一起,倾听着外面的响动。就听到隔壁有人开了门,弄出了很大的响声。哐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就听一个男子唧唧哇哇、自言自语地大骂:“想坑老子……妈的……”接着听到那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杨飞看了看表,已近凌晨了。他松开抱着爱玲的手说:“睡吧,看来他们也许不会伤害咱们了。”
爱玲呆呆地坐着,又哭了起来。
杨飞忽然粗暴地说:“哭什么,后悔了?后悔明天回去,还够你回去的车费!”
爱玲就不敢哭了。
杨飞温柔地吻了吻她,开始解她的衣服,然后把那只大大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慢慢地摸到了她的乳房,又慢慢地向下移动……
爱玲一动不动,浑身颤抖得厉害。“他要干什么?和以前某一次一样摸摸她吗?”
杨飞几下脱去了爱玲的衣服,然后开始脱自己的。爱玲明白了,今天没有那么简单了,他要完全占有她了。“占有吧!生命也许就要到了尽头,把彼此最美好的东西交给对方,这也是上苍给我们最后、最好的礼物吗?”
杨飞把爱玲压倒在床上,整个人压在爱玲身上。爱玲紧紧地闭住了眼睛……有一个很硬的东西,在她最隐秘的地方来回试探着。有时猛地捅一下,爱玲就痛得痉挛一下,杨飞便停下来。杨飞不明白,他曾经偷着看过几次黄色录像,那上面的女人全是舒服地呻吟,爱玲怎么会是痛苦地痉挛呢?是不是他弄错了?他还是不忍心看路爱玲这样痛苦。就这样近半个小时,杨飞并没有进到爱玲的体内。
杨飞虽然读过许多书,但是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那样。他只觉得浑身来劲,那个东西涨得生痛。而爱玲压根儿就不知道男的那个东西会长大,自己还有一个供它进去的地方……学校没有讲过关于生理的知识,父母也没有给他们讲过。世界上如果有无师自通的事,大概指的就是这个吧。然而他们却还是不会。
楼道处又有了女子的尖叫声。杨飞和爱玲急忙穿好了衣服,等待也许会发生的什么事情。
杨飞从包中拿出一把小水果刀,说:“如果我被害死,你要勇敢地活着,然后为我报仇。”
爱玲又哭了,她想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但她却说不出话来。她也明白杨飞口中坚强活着是要怎样活着,要是那样活着,对于她比死了还要残酷。她不知道今夜这样,是不是自己已经将最美好的东西给了杨飞。她曾经羞涩地想过,那要留到结婚的第一夜。
她木呆呆地坐着。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恐怖!恐怖!!恐怖!!!”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读过这篇文章。何止是战争才有恐怖,他们现在的恐怖并不亚于战争的中恐怖。这种恐怖,对于单纯的他们,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呀!
他们这样的紧张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钟。地下室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白天的感觉只在他们心中,好在有腕上这只手表提醒。幸运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生。他们背好背包,小心谨慎地从那地狱的过道回到了人间,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走出那里,他们长长出了一口气,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
今天,要努力找工作了。杨飞和爱玲又转回市区。工地上要杨飞不要爱玲,而且要杨飞也很勉强,因为杨飞看上去一点不像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成人。刚走出学校,细皮嫩肉,要干这些活,还是受到怀疑。虽然他们用童工并不怕国家政策的制裁,但是,老板们在乎的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苦。
食堂、饭店要爱玲不要杨飞,而且他们也不情愿要她,因为她既不会说这里的方言,而且也听不懂当地人的话。他们这时才发现,当初选择南方是没有考虑到语言不通。没法沟通一样难死人。最后,他们看到一个劳务介绍所,进去问时,他们说介绍一个工作要收一百块钱劳务介绍费,而且只介绍三次,三次被介绍人自己或者是用人单位任何一方不满意都算数。这样,一百块钱费用也就不退了。
他们身上已经不够介绍两个人那么多钱了。杨飞想,要是他们用一个假用人单位,三次不满不就骗走钱了吗?他现在没有那种赌注的资本。
爱玲乞求他们先不要收钱,找到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们。介绍所的人嘲笑地回答:“我们不是福利院,我们也要吃饭。不要再说了,我们有我们的规定,不可能!”
没有指望了,他们两个人忽然有一种相依为命、不敢分开的感觉。看着满街来来往往的行人,却举目无亲,仿佛自己不是他们的同类。两个人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中午,他们怀着沮丧的心情来到湘江边,湘江大桥高高地架在湘江之上。江面很宽,水流很大。站在桥头,湿湿的风吹过。忽然心头就涌起了毛泽东的那首词—— 《沁园春·长沙》。一种雄壮的气息,充盈了他们整个心胸。
杨飞指着不远的江边说:“那该是橘子洲头吧。”爱玲也激动了起来,感慨地说:“哦,太美了!”
孩子就是孩子,他们此刻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为毛泽东的诗词,为这些景致而感动、陶醉。
“咔嚓”一声,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有人已经为他们留了影。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满脸横肉的男人向他们走过来,说:“留一套吧,一套五十四元钱,我已经为你们留下一张了。”
“不!”爱玲急忙拒绝。
那照相的笑了一下,那笑容阴森恐怖。“我看你们两个兴致很高,就留一套吧。”看来这个人已经观察他们很久了。
“不!我们没有钱!”爱玲生硬地说。
“外地的小妹妹,来这里由不得你了。照不照都得出钱,况且我已经给你们照了一张了。”
杨飞和爱玲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能配合了,逃不脱的。好在身上还有五十四块钱。否则,也许得挨一顿暴打了。这些地皮上混着的人,有的是手段。爱玲把人都想得太好,她不懂这些,但是杨飞懂。杨飞忽然感觉到这些情景好像在哪里见过,梦里吗?书上吗?他明白,此刻只能被动地接受了。
他们从那人手中接过照片,谁也没有心情看。爱玲的泪水只能往肚中咽。现在,两个人的身上只剩下七十几块钱了。看来长沙是没有办法待下去了。
他们沿着一条通向城市外面的路,准备一路步行,一路寻找工作。
人有的时候很盲目,没办法,不想盲目又能怎样呢?何况两个初入社会的孩子。此刻他们,简直就是被人蒙住了眼睛,开始乱碰乱闯了。他们并没有确切的目标要到哪里,只是沿着一条路边走边找事做。所以走哪一条路、向哪个方向走,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离家很远,不会忽然走到家门口。
当他们沿着一条小路走到傍晚时,却发现前面没有路了,一条大河横在面前。有一个小码头,有几只渡船在那里等人。爱玲忽然想起她曾经看过沈从文的《边城》,那个善良的老人和翠翠,还有那条黄狗,是在这个渡口吗?
杨飞说:“坐船走吧,走到哪算哪。”
“走吧。”爱玲想,也许小城市比大都市要安全一些。
他们上了一条小船。原来这些小船是由发动机带动的。“嘟”一声短鸣,就启动了,到对岸,每人五块钱。江面很宽,但水面很平静,只有船经过时激起两缕水波。晚风吹来,湿漉漉的,有些冷。开船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嫂,她看到爱玲站在船头,任风将她的头发直直地吹向脑后。大嫂开口了:“小妹妹,篷里边坐吧,外面冷。”说着,还温柔地对她笑了一下。爱玲感动于大嫂的关爱,默默地走进了船篷。
不一会儿就到了对岸。对岸是一个小镇,寂静而温馨。爱玲想:是不是来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的那个世外桃源?
镇上已经亮起了灯光。他们沿着岸上那条不宽的水泥路向镇子走去。
太阳才刚刚落山,镇上几乎无人。小镇的街面全是水泥地面,很干净。街边的房子也很整洁。街不长,在街的正中间,有几个霓虹灯闪烁的大红字——霞宁旅馆饭店。
杨飞说:“这里环境很美,感觉很安全。咱们到那里问问看贵不贵,不贵咱就先在这里住一夜。”
爱玲点点头。
他们走进店门,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和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正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看到他俩进来,他们并不热情。只有那个中年妇女用友好的、带着很浓地方口音的普通话问:“吃饭还是住店?”
杨飞问:“一个人住一夜多少钱?”
“一间房子十元。”妇女回答。
杨飞和爱玲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不贵。是的,一路上的住房数这里便宜。他们几乎有些高兴。
杨飞说:“那我们要一间。”
妇人依旧用那种友好的口气问:“有证件吗?”
杨飞想,也许不允许他们住在一起,就说:“只有我姐姐的身份证。”说完看了一眼爱玲,看到爱玲是满脸通红。
妇人还是那种口气,说:“行,楼上有房子。”
杨飞说:“我们先吃点饭。”
妇人问:“吃什么?”
杨飞看到这么温暖家的气氛,不由得说:“米饭吧。”
“要什么菜?”
“什么菜都行。”这种家一样温暖的气氛,让杨飞少了拘谨。
“那就吃和我们一样的菜——烧茄子吧,一盘四块,米饭一碗一块,你自己盛。”说着,给他们指了指那个盛饭的大电饭锅。
杨飞盛了两碗米饭,就和平时在家盛的一样多,菜很快就上来了。尽管十分饥饿,他俩还是尽量吃得很慢,保持着文雅。杨飞吃完了又自己盛了一碗。等两个人把饭和菜全吃完了,付了钱,那个中年男子把他们领上了二楼。
房子很大很整齐,两张单人床,一个小电视,还有一个小小的洗漱池,上下水很方便。那个中年男子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
杨飞插上门,说:“咱们把衣服洗一下吧,很脏了。”于是,两个人洗了衣服,就晾在屋子拐角那个竹子支起的晾衣架上。
今天从中午一直走到傍晚,走了五六十里的路程,很累了。洗完衣服,爱玲坐在床上发呆。杨飞忽然走过来抱住她,狂热地吻着,然后开始重复昨天晚上住在黑店的动作。今天,杨飞十分凶猛。没多久,爱玲一阵剧痛,感觉到杨飞的那个进入她的体内。杨飞开始让那东西猛烈地进出,爱玲疼地紧抓着床单,一种紧张和羞涩使她紧闭着眼睛,强忍着这种疼痛。渐渐地,不太疼痛了,有种麻酥酥的感觉,有点像第一次接吻那样。而杨飞的那个刚进到爱玲的体内时,也被她的那个夹得很痛。不住地进出,像是有什么作了滋润,越来越舒服。他出了一身汗,最后有些舒服地疲软了下来。
“啊,我把第一次交给了我爱的女孩。路爱玲,我会好好爱你的,希望你也能够好好爱我。”杨飞满足地在心中默念着,很快就睡着了。
爱玲一直醒着,她听到杨飞均匀的呼吸,知道他睡着了,泪水便如流淌的小溪顺着她的眼角不断流了下来。现在,没有不安、恐惧,她才开始深入想问题:难道男女之间一定要这样吗?有什么意思呢?她感觉到她的那里还在隐隐的痛。她想生活也许就是一个迷魂阵,走过这个迷阵又进入另一个迷阵。也许人就这样迷迷糊糊走完一辈子。追求到了这个,又渴望着那个,永不满足、永远痛苦着。该怎么办呢?也许,人的命运早就注定,茫茫之中,早有一只大手在操纵,我不能左右我的命运。上苍啊,您到底要我怎样?爱玲默默地想着,泪,默默地流着。
第二天早上,一缕柔和的阳光穿透薄纱窗帘照射进来。杨飞伸伸懒腰,重新把爱玲揽在怀中,轻轻地吻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而绵软如缎的后背。杨飞这才发现爱玲的皮肤好极了,白嫩而带着光泽。他以前是没有注意过的。杨飞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悲凉。要是他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把爱玲娶过来,像现在这样躺着,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呀。可如今,只能有这片刻的眷恋。他爬起来仔细地看爱玲,只见爱玲仍然闭着眼睛,仿佛是昨晚闭着再没有睁开。他知道她醒着,便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说:“睁开眼睛吧。”
爱玲没有动,仿佛是在熟睡。
杨飞又吻了吻,说:“不想见我?睁开嘛!”语气之中夹杂了烦躁。
爱玲羞涩地睁开眼睛,看到杨飞赤条条地搂着自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又赶紧闭上。
爱玲的娇羞的样子又激起了杨飞的情欲。他动作快极了,迫不及待一纵身又压在了她的身上……
比昨晚上顺利多了。杨飞那种舒服的感觉又有了,而爱玲只是没有昨晚上的疼痛罢了。完事后,杨飞懒懒地躺在那里,心里想:“今天再住一夜吧。要是能在这个恬静的小镇找到一份工作该多好。”
小镇真的像世外桃源一样闲适。车辆很少,也没人的嘈杂声。杨飞和爱玲又在这户人家中吃了饭。细细地在小镇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可供他们干的活。他们根本听不懂那些大人说话,只有小孩子还能用近乎标准的普通话和他们攀谈。
杨飞说:“今天咱们再在这里住一夜吧,明天再到别处找工作。”爱玲心里很着急,眼看钱就要花完了,该怎么办呢?但她还是答应了他。是呀,她也想在这个恬静的环境中多待一待。高考落榜之后,她一直生活在一种急躁之中,从来都没有想着把心放得平静一点。而如今,当真正的困难摆在眼前时,她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也许此刻她来不及回味落榜带给她的那些痛苦,又没有头绪理出眼前的困难,心反倒有了些空闲。
他们早早相拥躺在床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杨飞脑中莫名其妙地闪过语文老师曾经开玩笑似的讲过男人人生中最得意的两件事。那么,他现在该得意了吗?想到这里,他的心头酸酸的,把爱玲搂得更紧……“春宵一刻值千金”,那么就让他多拥一拥这精神上的“千金”吧。
第二天他们起得很早,和这里告了别。继续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路走。走出小镇很远,爱玲还在回头看,仿佛那是她依恋的家。
杨飞问:“你看什么呢?”
“霞宁旅馆,我要一辈子记着它!”
杨飞听后,心头也是一颤。他转过身对着那里深深地鞠了一躬。“霞宁旅馆,我也会!”
二
如果把这种苦难当做一场戏,那么,前面所经历的才是个开头,等待他们的将是更艰难、更可怕的历程。
他们一路步行,一路寻找工作。每日只能吃很便宜的两顿饭。可是,身上的钱还是用完了。他们再也没有钱去住店。尽管又走了几个小镇,也有如霞宁旅馆一样宁静的小旅馆,有和那小镇一样恬静祥和的小镇,但是,它们不接纳他俩。
这是一个稻子成熟的季节,稻田里到处都是收割稻子的人。田埂上有用扁担挑收割机打下的稻粒的人,他们就把它倒在大路上,车碾棒捶着去草皮。田边时不时就会有个小池塘。青蛙和鸭子的叫声扰乱着人心。
他们问过收稻子的人雇不雇人。收稻子的人看看他俩,笑着摇摇头。
白天黑夜的行走,路边的茅草棚,铁路下边的过水洞,全成了他们躲避黑夜的地方;他们开始吃生稻米,地里的生菜,也会有好心的人家给他们一碗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