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哥哥,休息一下吧。”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看着已经晃晃悠悠快要晕倒的妹妹,急忙向前面那个从上山就没再瞧过他们一眼放入人喊道。
在前方用剑开路的林逸风顿了一下,收起剑,席地而坐,还是没有回头。
男孩子轻轻舒了一口气,在树下笼了些草让妹妹坐下,拿起水壶,先喂了妹妹一点,才自己灌了几口,然后皱着眉坐下。其实,他的脚早已疼的发麻了。
“如月,你怎么样?”男孩子,姬沙雁,看着妹妹无精打采,连水都不想喝的样子,更担心了。
“唔……”连着好几个时辰的登山已经耗尽了姬如月的体力,弱不禁风的小美人低垂着眉,美目无神,小脸发烫得有点异常。
“给她涂在太阳穴上。”一个白瓷小瓶忽然飞过来,伴着林逸风冷冷的声音。沙雁感激地捡起小瓶,用丝绢点了点瓶中清香凉滑的膏体,点在妹妹的太阳穴上。清凉的感觉让如月渐渐找回了神智:“谢谢,逸风哥哥。”
林逸风并不理睬。
两个孩子对看一眼,心里充满歉意。要不是他们两个硬是央求伯父,让林逸风带他们上清阁山上的仙遥门修行,林逸风也不会为了照顾他们俩耽误了那么多路程。
“吃点东西,免得一会又要休息。”林逸风没什么表情地把装干粮的布包扔过去。
两个小家伙默默嚼着干饼,储备体力。
“千古江山浪淘淘,关山月,皓雪千年飘。狼牙冷绝惊夜寐,银戈破晓血光织锦袍。去了了,世外仙山冷眼瞧;百年没,风起雨潇潇。卧饮星河是今朝,踏下北斗看妖娆,一世天地多英豪,红袖飞扬烈火舞千娇。是非嘲,再染清辉再逍遥;天青印染苍穹笑,举天骄。”
清灵的音符划过疲倦的心灵,疲惫在不知不觉中被驱走,全身如同浸在清透的湖水中,心旷神怡,如梦幻一般。
向树上望去,洁白宽松的长袍轻搭在古老苍劲的树枝上,及腰的长发半拢在侧,支零于青翠欲滴的新叶间,黑亮地耀眼。容颜,则更是没得让人不敢直视,瞳逼星辰,唇若珍珠,五官比世间任何任何一个女子都精致,但是,又意外的没有半点脂粉气。那人微扬了两弯月眉,一手支在颈侧,一手抱着箜篌,正笑着看他们。
“真漂亮……”两个小家伙一时难以移开眼球。
“呵呵,”那人笑的更灿烂了,忽然他手一扬,箜篌消失,接着如白鸿般滑下,手指在沙雁额上轻轻一弹,“回魂了,小家伙。”
沙雁脸上一红,连忙起身欠礼:“对不起。”
如月更是红着小脸站在一旁,羞涩得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林逸风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把两个小家伙护在身后,打量着这个美丽的男子:“你是什么人?”既是身着道袍,那应该也是修道之人,但是服饰过于简单,只有一件长袍加身,用同样雪白的腰带系在腰间,没有时下风行的严谨长衫;头发也不扎起,泻于腰间虽美,但显得太随便。
“官净月,同往仙遥门之人,结个伴可好?”友好地笑着。
没有回答,林逸风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感觉到危险,才说了一句:“随便。”
官净月闻言,耸耸肩:“不愧是以冷峻闻名的‘飒飏公子’呢!”遇到林逸风有些冷的目光,官净月只是笑:“现今新一辈的修仙者中有两位青年才俊。‘飒飏公子’林逸风和‘谪汐公子’钟神秀,并称‘风生水起’,修为之高之精,让我们这些打拼多年还名不见经传的老家伙自惭形秽啊!”
顶着张不过二十岁的容颜说“老”,实在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但是修行之人中许多都有修炼驻颜之术,也不算奇怪。
林逸风那张冷峻的容颜丝毫没有变化,只对着两个孩子:“走了。”即转身离去。
如月和沙雁匆匆追上,在经过官净月身边时,沙雁微微欠了下身子,算是为自己的哥哥的冷漠道歉。
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抹狡黠的笑容爬上官净月的面庞:“做点有趣的事好了。”从袖中甩出一柄银蓝色的长剑,飞身而去,直刺沙雁的后心。
“砰!”响亮的金属碰撞声惊得沙雁猛然回头,只见一片飘得有些恍惚的青白色衣袖飘在眼前。林逸风不知道何时闪到了他的身后,架住了官净月横空刺来的剑。
“啊!”如月不由一声惊呼。
“反应不错。”官净月轻轻放下剑,倒是笑得轻松。
“什么意思?”林逸风可没那么好说话,一剑刺去,剑尖停在官净月的鼻尖前,只差半寸,这张花容月貌就彻底毁了。
只是,官净月不仅不动不躲,连笑容也没发生丝毫变化。
一时气氛僵住,沙雁小心护着妹妹,瞪大眼睛看着兵刃相见的俩人,手心已满是汗水。
“开个玩笑而已。”终于,官净月在林逸风冰冷的目光下,轻轻挥了挥执剑的手,那柄飘逸的长剑居然径直化成了一个个银蓝色的光点,直至消失,“或者说,我想验证一件事:冷峻的‘飒飏公子’是否如传说中一般,对自己的堂弟堂妹十分厌恶?”
“与你无关。”林逸风收回剑。
“也是,我的目标不是你。”官净月轻笑。
目标……林逸风往身边一瞥:沙雁跟如月都一副明显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林逸风暗暗记下心,转身继续上山之路。
沙雁跟如月连忙追上。不知怎的,沙雁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官净月只站在那里,笑得平淡而灿烂。可沙雁不知怎的,总觉得,这笑容里有一丝意味深长的东西。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无尘桥——
无尘桥,一桥隔断红尘喧嚣,此桥纵跨山崖,是往仙遥门的必经之路,也就是第一道考验。
桥确无尘,只有一道细细的银链连接两崖,其下是万丈深渊,无云无雾,惊涛骇浪看得分明,也听得真切。
林逸风走到崖边,腾起,如迅风一般,轻盈地到了对岸。
沙雁则是战战兢兢地走到崖边,不敢看那深谷,细细的汗珠已布满鬓角。
对岸的林逸风抽出佩剑,一划,两条绿色的锁链伴着两道风柱飞到沙雁耳边。这是林逸风自己炼制的法器,腾风锁。
腾风锁与无尘桥同时跨过峭壁,恰成一个三角。林逸风一抖风锁,利用风叶传音,示意沙雁:“过来。”
沙雁深吸一口气,两手抓住腾风锁,一只足尖轻轻向前探,总算踩上了银链,另一只脚才小心翼翼地离开石崖,轻微地打了个踉跄,才把两只脚都放到银链上。
姬如月紧张地看着哥哥颤颤巍巍地在桥上挪动,时不时小心地“啊”一声,又赶紧捂住嘴,生怕惊吓到哥哥。而另一边,林逸风波澜不起,很有耐心地等着沙雁走完。
但命悬桥上的沙雁可没空管他们的反应,他必须集中精神,才能保证自己不从桥上滑下去,额上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汗水。
谁都没有注意到,太阳旁边闪着一个银蓝的光点,似乎飘出若有若无的话语:“该找点有意思的了……”
无尘桥因为有仙遥门的法术保护,无云无雾,也不曾有风。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忽然刮过一阵飓风,沙雁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卷下了无尘桥。眼看沙雁就要掉入崖底,林逸风连忙甩下风锁去追,但一道红影更快地飞了过去,接住了沙雁,飞上了林逸风所在的山崖。
沙雁被狂风吹的恍惚,只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阵阵沁鼻的香味,令人心醉。直到落了地,沙雁才找回神智,睁开眼——一张妖娆美丽但冰冷逼人的面庞。
“啊!对不起!”沙雁惊觉自己枕在女子柔软的胸脯上,红了耳根,连忙起身道歉。
女子站起,轻轻摇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林逸风站在一旁,发现沙雁没受一点伤,边不着边际地打量这个忽然出现的年轻女子:金红缀晶的烷火裙,紫兰凤纹的踏云靴,火云曜日的流苏,还有腰间那炎炙四溢的朱雀离火刀,不仅显得这个女子妖娆逼人,而且证明她火灵法术十分高超,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最让人称奇的是,鲜艳的衣饰配上嫦娥寒眉、青女冰目和似乎永不上扬的冰冷的唇,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相称。
她绝对没有刚刚见过的官净月的美丽,但是全身都透着女子特有的魅力。
“你是何人?”林逸风冷声问。修道界,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位有着高超火灵法术的女子。
“精通风灵法术的飒飏公子,居然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弟弟平安通过无尘桥吗?”女子没有回答,反而讥讽道。
“与你无关。”林逸风示意沙雁站到自己身后,转向崖边,一甩腾风锁,缠住了早已急不可耐的如月的腰,将小美人像一只大风筝般拉了过来。如月刚一落地,就急忙跑到沙雁身边,上下检查,发现哥哥确实无事,才放下心来。
“啧啧,真是区别对待啊!”一声轻笑,不知何时,官净月又一次出现。
“您也来了……”红衣女子看见他,微微惊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红梳,是吧?”官净月对沙雁和如月挥手,“过来看看,这位应该是你们未来的师姐呢!”
两个孩子也都惊讶。小如月看着妖娆而丰盈的红梳,不禁微微羡慕。
“谢谢红梳……姑娘……”沙雁别扭的再一次道谢。
红梳淡言:“叫我红梳就好。”
“天色不早了,得快点。”林逸风过来,打断几人,催促着上路。
红梳自然跟上,官净月也笑着走在最后。